快过年了,“三和大神”都回家了么?

其实要说这个纪录片有多么深刻也并不见得,它只是将问题拉出了水面,而这个问题会引发巨大的浪花,是因为在这片土地生活的我们最能感受到由于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跨越阶层变得越发艰难的无力与无奈。

《三和人才市场》视频截图

三和人才市场

作者:文雅

2018年由NHK制作并放映的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引起了国内一阵热议。此前“三和大神”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因为这部纪录片的播出,三和人才市场和“三和大神”被拉入了公众视野。它表现的不仅仅是进城务工人员的生存困难问题,还映射出了在经济高速发展下,艰难地想要跟上时代的脚步却被无情抛弃的人们的心境。

这也是为什么对于“三和大神”,人们的普遍态度是由共情而产生的同情或者无奈。因为人们意识到了大家的处境并无本质不同,“三和大神”的生活与一位都市普通白领的生活,不过是面对一个问题给出的不同回答而已。

《三和人才市场》视频截图

电影的拍摄视点可以高度概括为两个:局内与局外。局内是指在三和市场求职讨生活的人们,这也是主要的视点,它不仅包含着“三和大神”,也包括一些普通的务工人员。局外视点并非指三和市场外,而是指依附于三和市场生存但又在某种程度上逃离了三和的人,局外视点主要集中在个人中介邓大海与豆浆店老板陈用发,他们是已经在三和市场立足的人。

在局内视角,摄影机聚焦了初到三和的22岁少年东东,“落难”到三和的陈勇,上了黑中介当的刘镇,以及“三和大神”宋春江,李磊,赵伟三人。其中东东的故事线是最完整的,摄影机记录了他从来到三和到离开三和的过程。

东东是这群人里面最普通的,他没有“三和大神”那种超然的精神态度,也没有陈勇那种敢于直面的勇气,也不像刘镇背负着供养家庭的压力。他就是那种读完义务教育,便早早出身社会的农村少年最常见的模样——有社会气息但还带着少年的叛逆。

他也在工厂工作过,但都没干多久便辞职了,他来到三和市场是想找日结的工作。东东并不打算继续在工厂工作,他说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可以随时辞职,工厂一天11个小时而日结一天8小时。东东在三和市场靠着打零工过了三个月,最后终于决定离开深圳。一直以来得过且过的他,还是害怕自己沦为“三和大神”,便决定去广州姐姐的上班的美发店打工。

而“三和大神”又何曾没有努力过呢?大神们也曾经奋斗过,以为努力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却只能换来糊口的钱,一年的日子过起来就像一天。面对这种付出与回报非正比的机械性生活,谁能保证意志不被消磨?

《三和人才市场》视频截图

从宋春江三人的谈话中,其实可以看出他们虽然嘴上说着麻木了可是心里面却很清楚,他们这是在耗费青春,浪费人生。但似乎生活已经陷入了三和这条死胡同里面,卖掉了自己身份证的宋春江失去了自己的社会身份,只能在三和市场游荡。

赵伟因赌博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为了还债,将可供自己吃饭的驾照上面的分全部卖出。李磊并未多谈自己,但应该与宋,赵二人并无二致。

如果说“三和大神”的处境一部分是他们自己懒惰造成的,那么陈勇和刘镇的则实属境遇不济,陈勇因为家里贫困没能按时交上学费而被大学开除,只能外出务工,结果来到三和市场被人偷走了全部行李,万幸的是随身携带的身份证没有被偷。面对镜头,他说:“我已经放弃幻想了,进工厂也可以,只要你给我机会能改变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有人认为我是好吃懒做才变成这样……。”

刘镇则是遇到了四次黑中介,被骗光了从老家带来的钱。但他只能无奈地摇着头说:“没办法,我家里有小孩和老婆的,我不能成为大神,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要找份安定的工作,有钱了自己开店做老板,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是大神。”

《三和人才市场》视频截图

在局外视角,个人中介邓大海也曾经在工厂工作过,所以他明白打工的不易,同时他自己也相对摆脱了打工无望的生活,一个月能赚7000多,虽然在深圳不算多,但比起打工还是有了飞跃。他个人中介的身份,使他能够站在用人方与打工者两方面进行评价。

而豆浆店老板陈用发在工厂因为事故失去了右臂却也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拿着仅有的赔偿金开了这家豆浆店,并且还娶妻生子,也算在深圳立足了。但陈用发也面临着问题,而这个问题在某种意义上是“三和大神”成为大神的原因有共同之处,那就是户籍问题。

因为女儿要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没有深圳户口的他和他的家庭是属于最下层的第六等,得等到前面五等名额划完了学校还有的名额才轮得到他们。对于务工人员,正如陈用发所说:“这是别人的城市,你只是个过客。”

面对三和问题,影片还提出了一个更加让人不忍面对的问题——留守儿童。三和市场的许多人都是留守儿童,他们由祖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带大,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接受足够的教育,不要说大学了,有6成以上都是初中学历。在这个学历社会,这也注定了他们的路会比别人要窄,如果说本科生就业难没得选,那么他们则更加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值得一提的是在《三和人才市场》播出前1个多月NHK还播出了一部讲述中国留守儿童的纪录片名为《干涸的河》,这部纪录片可以被视为《三和人才市场》前篇,相信看了这部没有人还能心安理得把三和问题简单而又不负责任的归结于“懒惰”了。

《三和人才市场》视频截图

其实要说这个纪录片有多么深刻也并不见得,它只是将问题拉出了水面,而这个问题会引发巨大的浪花,是因为在这片土地生活的我们最能感受到由于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跨越阶层变得越发艰难的无力与无奈。

同时三和问题也并非如NHK纪录的这样单纯,NHK只是揭示了三和的一面罢了。最终那个说着希望自己能离开三和,成为热爱生命的人的陈勇还是没能离开三和。

年关将至,“三和大神”都回家了么?

作者:文雅
编辑:张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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