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入门功夫“三练”
前面文章《“御批”:朱元璋VS乾隆谁更强?》(链接),引发诸多争议,大家看留言评论区就知道,热闹得很,真是“评论也精彩”。
大家的分歧总结为两点:
一是事功。两位皇帝的功业不是同一类型,没有可比性云云;
二是审美。两位皇帝的书法不是同一类型,没有可比性云云。
笔者反复回复四个字“就字论字”,这是一个根本原则,管你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拿字来,以字论高低;管你篆、隶、楷、行、草,铺开来,以笔论高下。这显然让大家无法接受,所以分歧严重,需客观对待了。
笔者(我已四十多岁,实在不太适合自称“小编”)学书有年,最初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到一幅字,哇,好漂亮!看到另一幅字,哇,好好看!但是慢慢的,看多了,觉得以前看的东西并不美,而且很差劲。问题出在哪里?于是到处寻找答案,寻找突破的路径。
如你所知,我遇到了南宗。尤其今年,三度南下广州,拜见名不见经传的南宗传人,与南宗老师朝夕相处,蒙老师不嫌弃我愚笨,传授以南宗笔法基本功。深切感受到:古人传法,与当代书法教育决然不同;尤其南宗,以“见笔”为入门第一要务,过此关,方可打开写字、画画之门。这些简单(超级简单)的方法,是宗门内代代口传心授下来的,可是,鲜有人知。(以后征得老师同意,我们会整理出来,逐步公开。)
回想进入南宗门下学习将近两年的时间,有一些基本方法,对于建立起一个良好的书法观,非常重要。特整理此文三点,与大家共勉,此三步,笔者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入门功夫——
01/练眼
当初进入南宗,追问师兄何为“三维字”?指路曰:“读帖!”开出的功课是阅读《阁帖最善本》。
于是笔者朝夕捧读此本巨卷。刚开始是看不出来的,为什么?我们从一开始,阅读的纸质印刷出版物,都是平面印刷体字,这个视觉记忆是非常深、非常顽固的。然而,南宗认为,法帖里古代高手的字,都不是平面的,而是写入虚空。这个认知是对当代书法观的一个彻底颠覆。看不到这一层,纵描摹字形惟妙惟肖,也是枉然。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首要是“洗眼”——阅读法帖,洗去平面字的意识,建立起三维字的意识。
整整三个月,朝夕捧读,甚至读着读着酣然入睡,手中还是那本帖。某一日,翻开阁帖,猛然间虚空打开,古代高手的字鲜活起来,清晰看到线条出纸入纸,书写现场重现,宛如历历在目。
到现在,意识不断加强,法帖里的字,谁好谁差,更加评断分明。这是现代书法教育不会教你的方法,速成班之类就更加不用说了。“眼力”这一课,古今书法之别,非常分明了。
多说一句,有书友经常留言,怎么不谈谈“射书”、“丑书”、保安字、农妇字、搬运工字……?原因如上,现当代那些所谓名家字都不想看,何况那些被制造出来的“刷屏”呢!“洗眼”不易,岂能被这些字又污了眼睛。此非歧视他人,而是自己要清楚,你要练的“眼力功夫”,分秒都不容懈怠。
笔者日常读帖用本(局部)
02/练心
南宗老师常说:“手上的写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琢磨。”古人讲“心法”,其实也是可以实操的,就是在心里练。
能看到真正的好书法、好字,久之自然入心入脑。在任何一个闲暇时刻,都会像牛反刍一样,浮现出那些法帖上的字,心上一支笔,默默的跟踪那些线条;手上也可以一支笔(“书空”动作),在空中书写。走路如是,坐卧皆如是,这是最便宜的法门。
但关键的,还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南宗老师非常老派,不会讲得太多,基本方法告诉你之后,需要自己去心上解、心上悟。这么简单的一笔,它为什么就是“自收自束、自起自倒”?心里一定要主动去思考,想明白,想通彻。
这些简单的“古法”,刚接触的时候会一片茫然,有师弟就悄悄说,“我蒙了。”因为与现代书法所有的资料都不是一个路子,不蒙才怪呢!如此反复在心上通过,功夫自然非常深刻。
南宗线条训练之一种(局部)
03/练手
练手,就是落实到纸上。
看到、知道,都还是虚的。即使你能看到虚空,不能写入,也只能是一个“嘴把式”,关键还是要手上有功夫。
南宗老师教第一笔,我一看就说明白了;回来后,写着写着就变形走歪了,第二次老师当面再讲,原来其中还有细微的笔势控制,又以为知道了;第三次再看老师示范,原来还有腕上功夫。
而要写出那些清晰、爽朗、明确的线纹,需废纸三千张并不为过。我们好几位同门,买纸都是一捆一捆的买。某位师弟家里,堆满了练习线条的纸,所有的家具都被淹没了。而时至今日,将近两年的学习,老师说:不要着急写字,先练好笔。
而现在很多人,一上来就是:“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你就告诉我这字怎么写吧!”实在抱歉,您应该找语文老师教你写字;也很难怪,那些书法速成班为什么长办不衰了。
以上均属个人学习心得,仅供各位参考。如果不认可,也没有关系。学习书法终究是个人自己的事,您觉得有用,就赞许;您觉得无用,则pass。
简而言之:
1、帖不在多,精选好帖,日夜捧读,专一求古法。
2、心系书法,思考在法,以法论字,可论证高低。
3、勤加练习,以笔为先,求笔见笔,与古人同步。
过此三关,再写字也不迟,因为咱们都不急着写字卖钱。
最为关键的,是千万要爱护自己的眼睛,“时时勤拂拭,莫使染尘埃”,自觉远离那些会污染你眼睛的东西,须知:书法人,好眼力最为重要啊!
(回到文章开头的话题,过此三关,你自然不会再被那些所谓的事功、人品、审美等所蒙蔽,自己就可以完成以笔论英雄了。学习,先让自己学会简单、学会简化,越简越纯粹。如果又想要这个,又想兼顾那个,心乱如麻,四顾茫然,还能学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