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在一个工厂呆多少年?

我的灵魂里充满了傍晚的贫困
和从破旧的牛栏的提灯上发出的光芒
当灯被提着从一所牛栏到另一所牛栏
牛栏里牲畜睡得正沉
尔后,灯被提到农屋
灯闪烁着,透过已不再存在的花园小径
By 拉格克维斯特
你要在一个工厂呆多少年?

究竟在一个工厂呆了多少年?说出来吓唬自己都觉得好笑,那条通向工厂的道路,两边常年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这些参照物的木讷,使我恍惚时间的流逝和不复再来没有那么狡黠和迅速,直到前年,比邻工厂轰轰隆隆的声音突然寂寞了,仿佛有大一群人只把他们的影子留在那里。
拆迁一个工厂需要多少时间?我搞不清耸立烟囱的过程,但是倒下只是一刹那,地表撼动了一下,接着是无数尘埃。《古桥头》是杨键的第二本诗集,第一本是《暮晚》。诗歌还是古典的意味,就像工厂是一个很难形成语言的地方,杨键也是,他在工厂里做了13年的工人,居然没有写过一首关于工厂的诗。
读到杨键是个阴霾和阳光交错的午后,而如此相似的下午,还有许多,无聊打发它们看样不太可能,我总是有点瞌睡。这些年新诗基本乏善可陈,我们在暗夜里行走,杨键除外,当然穆旦,冯至,或者海子,但是他们身后或多或少站着别的什么大树,穆旦背后是奥登,冯至背后是里尔克,至于海子背后是荷尔德林。
和杨键相反,我并不讨厌城市的生活,不过不舍得工厂垂垂老矣的安逸,可惜即使他彻头彻尾地模仿陶渊明,也不得不留在这个时代。杨键反反复复地写那些苦难,反反复复地画山水。“就像禅师每天问自己是谁一样,总有一天我会顿悟这苦难、这座山是怎么一回事”,写诗的灵魂痛苦难耐,皮囊唯有从绘画里寻找欢乐。
工厂所在电力系统,其实它并不属于,生产方式属于而已,诸多年前去了长江边城市的电厂出差,这个系统的习惯是来的都是好友,即使几乎陌生的一群人,毫不隔阂地坐在一起杯觥交错。有人说“在历史里一个诗人似乎是神圣的,但是一个诗人在隔壁便是个笑话”,杨键,这个长江边处于半隐居的诗人,其实是有个接近他的机会,可惜那次被著名的采石矶耽误了,再没有机会去马钢与诗人一见。
“马尔在草棚里踢着树桩,鱼儿在篮子里蹦跳,狗儿在院子里吠叫,他们是多么爱惜自己,但这正是痛苦的根源,像月亮一样清晰,像江水一样奔流不止……”,所以在他的诗歌中,有了只有高僧才有的悲悯,人生之苦,主要还是来自内心,类似远远地瞧着马钢林林总总的高炉烟囱,升起复杂空阔的情绪,这是诗人漠视的工厂,他的饭碗和我的差不多,鸡肋那种。
有一瞬间瞧见了佛陀的微笑,苏轼被贬到崖州后,写了许多和陶诗,杨键喜欢陶渊明也是如此,无关乎浮世的褒贬,只有杨键诗里的质朴无华,温柔敦厚,“汉字我一个也没有救活,它们空荡荡,空荡荡浩浩荡荡…我告别,以一双盲人眼,看着残缺不全的长江水。”
这就是活在现代的纠结,“树叶没有经过任何抵抗就落下了,风,又把它吹起,她也是没有任何抵抗地‘沙沙’作响。在它瘦小,枯干的身体上,爱,似乎比它在树干上的时候还要强烈…”,杨键以赤子之心的语言原味,颤栗着扑面而至。
后来再也鲜有机会去远方和陌生人推杯换盏,一直憧憬的草原,梦魇里没有马嘶,它们迅雷不及掩耳的奔跑,马蹄被包裹了厚厚的油毡布,诗意这种东西用语言是说不清楚的,拂晓将至,我会醒来,琢磨着那些行将倒塌的工厂厂房,烟云像朝霞涂抹在黑暗的玻璃上,那些至醇年华,就在腊月腊八的早晨,随着淅淅沥沥雨珠扬起的轻尘 ,什么都没有了。
插图:liufengzhi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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