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为百年老校题字

季老为百年老校题字

渐新堂

2006年，为南头中学的百年校庆。

去年十二月初，南中学校教科室主任刘老师找人民教育出版社李先生帮忙找人题字，李回答可以，找张厚感。刘没有继续，就转而找我，这是我到北京听李说起才知道的。南中说的是，学校决定不惜代价，不找政治家、书法家，而是希望找国家一流的大学问家，最好是能够找到国学大师级的人物，如季羡林或任继愈等。我说，试试吧。

我一位初中同学至今的朋友辜是北大的二级教授，是参加《甲申文化宣言》北大签字的四人之一。

电话打过去，没有想到辜很爽快答应帮忙找，但说季老已经住院四年多，不知道还有没有精力书写。他亲自到季老住的301医院一问，医院管理人员人人都知道住院四年的老人是谁。

我将此情况转告了刘，刘觉得事关重大，要我直接给校长说说。刘校长非常高兴，明确表示，太感谢，太好了。季的名字，大家太熟悉，作为首选，尽量优先保证。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电话联系，辜专门到季老家（因为偶尔也出院回家）与家人联系，到医院去探访拜见（季也是北大参与签字的四人之一）。几次探访之后，得知季生活并不宽裕，因为病得太久，家里也确实需要资助。这才由家里的人，季的对外联系人、八十多岁的李教授和辜一起向季老提起题字的事情。

季老问，南头中学是什么学校？

辜马上电话问我（其实我已经说过，事多，没有记住），我就再次说，是祖国大陆最南端的一所学校，也是我国第一个经济特区内历史最悠久的一所学校，曾经是管辖珠三角的东莞和香港的治所所在地的最高学府。并将附上刘校长等起草的恳请方面的文字给季老。

这样一说，季老满口答应。季老还说，能够为中学生出点力，他特别高兴。就是怕自己的字写得不好。自己不是书法家，已经九十五岁，又疾病在身，很多年没有写字了，恐怕写不好。

经过辜和李做工作，最后才完全答应了题字。

辜也给我电话，要有思想准备，字可以写，但是不会很理想的，毕竟太老了。

不几天，季老说，我怎么能够要中学生的资助呢，学生的钱不能接受。

又几天，季老说，学生能够认识这六个字吗？可能不太合适吧？

通过电话转告，我们都一一做了解释。并进一步提出了题字的时间印章及百年校庆等字样要求。

因为带三位教师六位学生到人民教育出版社录制七年级上册的30节语文课（国务院要求教育财政发改三部委联合做的全国农村中小学远程教育项目），年三十前一天才能够返深，我就要求最好1月26日能够写出来拿到手，我好带回给学校。季老也同意，这样省事，避免以后的邮寄麻烦。

那几天，季老也不断要家里人给他找笔，在医院附近买的不能够使用，辜带去的高级纸笔也不能够使用。因为太衰老，没有力气握笔，最后是将家里的从英国买的有支架的软笔带到医院写的。

结果，26日晚上得到的电话是，国务委员陈至立和教育部长周济到医院看望季老，整整一天，先彩排再正式看望，季老累得不行，实在没有力气提笔。

看来，只有等到春节之后了。

正月初十，我打电话去催问，因为学校要求寒假搞掂。

辜说，很难办，打过两次电话，李说写好了就马上送过来。但是，一定去催。我说，还是力争过大年前吧，我从内心深处最担心的是年老多病的季老万一哪一天不行了，就写不成了。

过了一天，辜电话告诉我，最近几天老爷子累得不行了，一天到晚拜年的电话不断，最多时达到了150多个。并说把季老及季老秘书的手机号码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催。我断然回绝，怎么能够拿季老的电话呢？我们不急，慢慢等，只要最近能够写出来就行。辜告诉说，其实季老很认真，已经写过两三张，自己不满意而已，还要继续写，只要医生不干预。

2月25日上午，我在网上看到张中行辞世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季老的身体应该还能够支持吧，天老爷保佑百年老校南中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季老已经提笔写过几张了呀！

九十五岁老人，已经住院四年的老人，生命是脆弱的。这些一联系起来，真让人不敢想下去。

下午，辜来电话，季老写的字已经送过来，钱已经领走。问我什么时候去北京拿字。

我迫不及待地说，马上去邮寄，特快专递！

晚上，辜又来电话说，季老讲字不好，看看学校能不能用。

2月27日中午，辜电话询问收到没有，因为他是26日上午去办的特快专递。下午3点，终于收到了特快专递，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随字寄来的还有一封信，转告季老的意思：本人不是书法家，字不好看，请学校多多包涵！

五点，季老珍贵的题字到达了南头中学刘校长的桌上。

28日晚，辜又电话询问，学校满不满意，字能不能用。一边陲学校的要求，季老九十五岁高龄的国学大师，如此牵挂于心，竟久久不能释怀！

(2006-03-03 22:2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