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文】虚荣心
我如鲠在咽,不吐不快。
这些年,我的生活一波三折,时好时坏,我试图遮掩,总怕别人看到真相对自己低看。我觉得这是虚荣心绑架。
谈对象那会,老怕对方嫌自己年龄大,就由不得往低压岁数,寻思岁数越小越好找,硬将个老牛压成个牛犊子。对方细心一点的,就出了麻烦。呀,六月的狗,大张口呀,你犯月呀,我才知道年月弄不合峁会导致这么大的影响,悔的肠子都青了。咋是闯下祸了,又解释说一紧张没说对,对方又怀疑脑子有问题,憨着啦还是愣着了,吞吞吐吐,你老家不是宜川的吧?肯定是洛川的或富县的,要不咋这鬼的?很憋屈,回敬:你们还子洲的了,在我们那一带也名声不咋地。把个媒人气的直骂:你在关健场合不说话能死?我一时刹闸,朝灶火圪捞一边胡乱地加柴一边狠命地向不同方向裂脖子。
毕业于电大,老觉得这大学没围墙,不伦不类的,就经常说延大毕业的,一旦露了破绽,还可以这样挽回:奥,延安电大,简称延大。路遥在延大作过报告,和一帮电大的文友早早赶过去,也不敢坐的太靠前,就边边角角棱棱畔畔凑和坐定,感觉真好,不一样的大学氛围,报告会毕又乘着高悬的月色走回来,回来的路上一改刚去时的叽叽喳喳,估计被延大的阵势给震住了,失了魂魄。总有好事之人,唯恐天下不乱,不断地问,撑不定。你延大的?(此处用眼珠子反复旋你),你哪一级的?和谁一班?(此处用探照灯不断晃你),哦八几八几级的,几班几班的,哦,应该是。哇哟,你和占海市长一班哟,好好厉害哟,怕啥?又不敢承认?怕我找你办事?这一出,吓的我头冒汗,手发软,浑身吹起了破伤风。
那些年陪县委,政府主要领导下乡,有时管饭有时不管饭,譬如从政府门口坐车,到乡上看地膜玉米,垄沟豆子,山地果园,几个示范点看完还不到十点,乡上一般只应酬性地问带队领导:中午吃羊肉饸饹,还是烩菜烙饼?领导会往手腕上瞄一眼,说不必了,回城还有会。进了城,领导直奔廉政灶去了,把我们这些随从卸到方便倒车的位置。回家?怕老婆反问:咋?跟那么大领导下乡,风风火火的,饭也没混上?得,自力更生,到饿人巷(官名红星路)胖子面馆要一碗面,好好咥。推门换拖鞋,一边装作正用牙签剔牙,来来回回搜索,一边出声:妈的,这羊肉纯粹没做烂么,还说石门的羊肉好。
当了县委通讯组组长后,虽然官至正科,但这名字也太降温,人家一听组长,老以为就三四个人的小单位,实际可大了,有四五个人了。某日部办公室通知,部长要来检查工作,乖乖,还傻呆着干啥,赶紧准备。上水果拼盘,打扫卫生,准备上半年本组汇报。可部长马上到了,仅有的几个干事却这个要去采访会议,那个须请病假,三下五除二,折腾过后只剩下本组长与文书二人,领导进门脸沉沉的。同志们!咋算了,还朋友们呢。我刚畅开嗓子准备好好发挥一通,就被部长从激昂处掐断。还同志们了,就懒松两苗人,让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你率领的千军万马。部长说完这些,脸更下沉了。
朋友饭局,酒过三巡,彼此话就大了。有人抛出一个观点:一个男人一生交不到九个女朋友算白活。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私下在桌子底下把指头捏了又捏,越捏压力越大,不够么。场面上虚荣心第一,去球,一不作,二不休的,就说有十三个。这下震的桌子上鸦雀无声,再没人接招,只催的让往下打关,说酒还剩的多了。
诗人不算啥,作家也不算啥,就是码字的,劳动者。你笔下的风花雪夜,鸟语花香,有时抵不上农民地里的几行菜疏实惠。有时被人叫个李老师,就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忘乎所以。总认为会写几句诗,就是诗人了,是文学皇冠上的一颗明珠了,其实差的太远,在唐诗面前,小小小字的辈。“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尙者的墓志铭“……能写出这些流芳百世好句子的人才称得上真正的诗人,我算什么?《星星》上发过几首就是著名诗人了?否!
说到此,我突然发现电视柜上还摆放着2014年获得的“甘泉好人“和“延安好人“奖杯及证书,我默默地收起了这些虚名,在空出的地上摆上了一盆仙人掌。
编辑|木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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