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度原创|妙云花花:桃花二记
桃花二记
人间四月春归去,塞上桃花冉冉发。
莫道晚晴终可意,空杯一曲叹韶华。
诗是在桃花开前写就的,不算好,为应景而已。
大概一定要看了桃花才不枉这一春,便日日盼桃花开。
桃花悄悄在开,却没发现,疯了一样到处去寻。
寻到公园,见有开了的花,和桃花一样的粉白,隐约有细叶裁出,辨认半晌,依旧以为是杏花,梅花……
寻到小区,亦有几树粉白,大花伞样遮了一片片草坪,并有数丛矮枝,含苞欲放,樱红欲滴,想来都不是桃花……
寻到单位,犹见那片杏林,杏花雪样半绽半放着,一旁小树,却是开得很灿的什么花,粉中一点绛红,衬着绿叶,十分烂艳,像是桃花呢……
桃有叶,细如柳,确是桃花无疑。这一发现,桃花也似得感应,开得更盛了。
桃花,桃花,你在眼前,我却不知,还去遥远的寻。公园里,家楼下,想必都是你呢。
路上又见一片桃林,在西。林前新修了亭子,时常路过,却不曾停过。亭子四周有核桃树四五棵,挂了保护牌子,以示有些年月了。未生叶的老枝空空矗着,很见古韵,冬天有雪覆下时,更显苍遒。至于核桃结得怎样,似是从未见过,仅脑中有些核桃初上市时的绿皮影儿。亭后还有白杨一排,此时亦未长叶子,但已白里透青,修长伟岸。
但在盛开的桃花旁,核桃树和白杨的气韵全被吸了去。
踏过败草,拨开花枝,小心翼翼地看着,生怕桃花给突如其来的人气惊得掩了面。上有蜂虫贴在花心,嗡嗡采着蜜,按理应要赞一下,或叹一下,为谁辛苦为谁甜,可就是厌恨起来,那蠢蠢的身子,十足是个侵略者。
但花们依旧不管不顾地在开,开的瓣很轻,很薄,水灵灵的透。有开白了的,似杏,亦有一大片含着小小苞,待嫁于下一场春风。
林外从前似是有墙,墙围起来便是一处庄园。现只剩一截土坯,残留几分农家气息。似庄园废弃也不大有人来,因此显得格外静谧。桃花在静谧里寂寂地开,花声隔了一切尘音。
想着还有一张琴,一个鼓,何不背来,寻几人在这林里弹。当然琴是不会弹的,鼓亦是不会敲,装模作样摸着,触着,那意思却也觉几分古人的雅。可只是想想而已,可叹忙里的闲总是难抽,有趣的人也总是难寻。
另一片桃林在东。正寻去,阿红突然骑车来到。两人都将车子弃于路上,穿过另一排白杨,又跨过一道干涸的小渠沟,挑开几根枯黄芦苇,便闯入林中。这片林有点野,林中桃花开的很疯,照片拍出来一片花枝密影,略有几点光,有气无力地留下些许黄昏。阿红又认出几棵杏,一棵梨,一棵苹果,杏花萼红的冷冷的艳,梨花和苹果花还未开呢,已是招蜂引蝶。
看着花好,心里想折一枝,却又不舍得去折。人看一时,花开一世,尘刹里便是你我来日轮回。
看着不想走,阿红说走吧,这样的园子多少有些不干净。转身,果然脚下一堆墟土,枝头一件破衣服,隐隐阴森。但看桃花笑的疯甜,想便有花精鬼怪亦是多情迷人的,倒情愿遇上一个。若男子,定觉比那秉烛夜游,飞羽传觞,要来的销魂呢。可惜究竟胆小,夜里的桃妖只好拱手让给月精去闹了。
回首,路边都是桃花呢。从西至东,从南至北,满世界都是桃花,塞北的桃花。桃花红扑扑的,就像塞北女子红扑扑的脸蛋,血丝里透着宜室宜家的叶叶灼灼。
桃花红着,柳绿着,江南谢幕,塞北的春在风沙里盛大开幕。草长莺飞,杂树亦生花来,却唯桃花不胜看。
又和阿红去看桃花。黄昏,向着水边。水边的桃花开的婉媚,有江南佳人的慧。水边的柳在风里舞的绰绰约约,像沈约的瘦腰。而水,一泊都是塞北的湖呢,一湖连着一湖,名珍珠,名鹤泉。珍珠湖边有塔,坐在北方的虚空里,巍巍慈悲。湖西是遥远的贺兰,山色如兵。桃花就这样在开,一千年前,马声嘶鸣,一千年后,暮鼓晨钟。转念,便又生出几句桃花诗来:
柳绿桃花红,禽鸣向野风。
西山含铁色,北塔照虚空。
梦里江南好,还看塞上翁。
行行虽不惑,淡荡白云中。
妙云花花,人居塞上,性疏意懒。每日里空对塞上风天,想想中原、江南的样子,聊以慰藉渐白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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