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乐

卖菜乐

■吴波

在咱们淮阴区文学大咖韩老师做群主的“W微悦读”群里转发了我的《卖菜苦》一文，韩老师随即命题写一篇《卖菜乐》，老师布置作业，学生哪敢不完成？作业不交，不是到办公室罚抄，就是被喊家长。因字写得实在太丑，害怕罚抄之后韩老师看了更加生气，再“栓”我几棍子；而喊家长，我从小就是坚决“抵制”绝对不敢的，为此，曾经被小学班主任高海军老师罚站办公室一个多星期而坚决不喊家长，被初中英语李淮老师几次从三楼推到一楼让我回家喊家长而我坚决不从。既然如此，还不如从命，写此“卖菜乐”一文。

我虽写《卖菜苦》一文，说的是“卖菜”这一行当，是在三百六十行里唯一做不了“状元”却十分辛苦的行当，譬如我的母亲，吃尽了卖菜辛苦。但于我而言，童年少年混迹菜场，不管是帮母亲看摊卖菜，还是自己“单干”挣钱，卖菜都是“乐”的，真的快乐，至今回忆，依然面带笑容满怀自豪。

我卖菜，受夸赞，快乐。我和姐姐很小就在菜场里游荡了，耳濡目染，我们姐弟俩没有一个不会“抹秤杆算账”的。1986年，我回到淮阴城里上一年级后，就整天混迹在淮海菜场了，早上上学前，和姐姐到菜摊找母亲要点零钱买早饭吃，如果摊前很忙，不用母亲招呼，我们立马就投入“卖菜”，拿起小秤杆，接过“买菜人”递过来的一把青菜或者几个西红柿，放在秤盘里，一手提“秤系子”一手“抹”秤砣，特别熟练、十分麻溜；秤杆一落，递菜给顾客的同时嘴里报出“一斤八两，二角七”（一毛五一斤）。那时我人小，身高不足一米二，纯粹就是个孩子，所以看到我“卖菜”的买菜大人，无不喜欢：“你这‘匣子’还就精呐！”有“好事之徒”还会考考我：“洋柿子三角五一斤，二斤半多少钱？”我的脑瓜子飞快的转：“三斤一块零五，去半斤一毛七，去一毛五是九毛。那就是八毛八。”我脱口而出“八毛八”时，他也在算着账呢，只是还没算出来，我已经报出来了。自然，等他算好了，他又是一番赞叹，直夸我这个“匣子”能干。大家说说，谁不愿意被别人夸赞呢？尤其我这个从小就一直被父母“贬低打击”惯了的小孩子，因为总被夸赞，所以我“卖菜”劲头可是很高很高的，我喜欢卖菜，只要有空闲，我和姐姐总是忙在母亲的菜摊前，动作既娴熟、算账又特别快，我们都是天天被夸赞的好孩子，我们心里总是快乐着。

我卖菜，有奖励，快乐。母亲卖菜做生意，每天都是特别忙的，经常忙不过来，我和姐姐不仅要洗衣扫地煮饭炒菜整理“嘎里”，还天天帮忙在母亲菜摊前，称秤、算账，收钱、找钱，理菜、送货，铺摊、收搬，我们也很忙的。两个孩子瘦瘦小小的身影整天忙在母亲身边，母亲看着既是喜欢，也是心疼，所以，母亲不时地会给些奖励：有时是零钱，五分、一毛，让我们自己装着，我和姐姐很会聚钱，各自收在自己储钱罐里；我呢，还好吃，不时拿着零钱到附小门口“靠”（敲）点牙糖抹点糖稀吃吃；姐姐喜欢买各种贴花纸各种女孩的小玩意，我们都有钱花，所以都很快乐；星期天早上或者是寒暑假不上学，我们姐弟经常是天没亮就帮母亲出摊子，看摊子，称秤收钱，一忙忙到上午八九点，上人一阵子忙完了，此时，母亲心疼我们没吃早饭，她自己啃冷烧饼喝水，打发我们姐弟拿两三块钱去菜场边上小饭店吃碗肉丝面或者杂烩面。淮安面条好吃呐！一碗面条就是一份炒菜浇在面条上，比我们吃过的兑酱油汤阳春面馄饨面好吃多了，得此“奖励”，总是我们姐弟最快乐之事，所以我们“卖菜”更积极，快乐也更多。对了，我一直认为，咱们淮安这最最著名的“盖浇面”最早发源之地就是在这淮海菜场，我也是从那时起，就最爱吃面条，最爱吃咱们淮安的面条！

我们卖菜，苦到钱，快乐。我还是小学生时，母亲就经常鼓励我“剥毛豆”挣钱。她毛豆“拿”8角一斤，卖1块一斤，二斤毛豆剥一斤毛豆米子，毛豆米卖两块五一斤，所以剥二斤毛豆就可以挣9毛钱甚至更多。为此，母亲总是鼓励我和姐姐剥毛豆，因为一个大饭店“菜买子”一天都要买十几斤甚至更多的毛豆米子。母亲分别称二十斤毛豆给我和姐姐，算本钱，16块；我们在家剥毛豆，剥好的毛豆米子她负责卖，卖多少钱去除毛豆本钱，剩下的都给我们。大家算算，我一天剥二十斤毛豆，就能挣头十块钱！所以，我们姐弟兴致都很高啊，因为这剥毛豆“卖菜”能挣钱啊。春夏之时，我们每天在家埋头剥毛豆，一剥一整天。手指、腰身、颈脖之痛苦，无法言说，但是挣钱之快乐，也是言语表述不尽的。1992年夏天，我小学毕业，那时菜场里最好卖的菜是“扬州青”（青菜），一天一个摊位卖个上百斤甚至几百斤都是可能的（淮海菜场有很多饭店“菜买子”），一斤可能挣几毛钱！我和姐姐看着挣钱，不可能不心动，于是在母亲支持下，帮我们“拿菜”，或者我们自己就与菜贩打交道“拿菜”，然后各自摆摊，各做各的“生意”，既剥毛豆又卖青菜等。挣钱啊！真挣钱！一天几十块进账是常事，当然，遇到天不好，菜不好卖，菜卖“烂”掉了亏本，也是有的。那个暑假，我是有点贪玩的，就是这样，我还挣了800多块，姐姐挣了近两千块！想想那时工人工资一个月多少钱？卖菜挣钱，能不快乐吗？能不喜欢卖菜嘛！关键是，挣的钱还归我们自己，我买新自行车，姐姐买新衣服，都有钱！我不善于聚钱，就那么大手大脚花钱的初高中六年后，1998年我上大学时，我口袋里的“私房钱”有六千块！只是，没到大二，就挥霍掉了，这上大学，太花钱！

我卖菜，得锻炼，快乐。从小生长在菜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东西，经历过林林种种的事情，这种社会生活极其锻炼人。和买菜人打交道，十分锻炼人，有意思；和菜贩子斗智勇，特别锻炼头脑，很有趣；和菜买子套近乎，客气热情中，体验人情交往，很好的学习；和菜场各行当之人、市场管理员以及城管各色人等打交道，让我更多地认识和了解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当时身在其中是不知道的，时至今日回首看来，那是真的快乐啊——自我努力自我成长的快乐。

我很喜欢卖菜，卖菜使我快乐。卖菜有苦，卖菜赚钱，有苦就有乐，赚钱更快乐；有《卖菜苦》一文，自当有《卖菜乐》之文。

作者简介：吴波，男，1979年5月生，江苏淮安人，中学教师，淮安市作家协会会员，清江浦区作家协会理事。教学工作之余，热爱文字写作，2005年起在报刊发表文章，已逾两百万字，有多篇文章收录进各级各类书集，多次在市级以上征文中获奖。2017年9月，文集《里运河北大运河南》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2020年10月文集《清江浦家常饮食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