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葡梨,酸倒牙也是童年江南味道|原乡
暮春江南,阳光普照,万物疯长。
我独自一人,循着少年时代的足迹,在河边高埂地边逡巡,寻访儿时记忆中的一切。
一簇簇一丛丛的灌木荆棘,杂草白花,夹杂着各种清香,沁人心脾,熟悉而陌生。
突然间,一簇绿植闯入了我的眼帘,我的腮帮子一下子酸了起来,嘴里泛出了津液,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绿植,我很眼熟,小时候我没少折腾它们,夏天它们会长出小果子来,酸酸的,也是我们搜寻的对象。
我使劲想,竟然想不出它的名字来了。也是,快30年未见过了,记忆也就封尘起来了。
不过,一下子见到,尘封的记忆哗地全冲了出来。
我一边努力控制那酸涩的记忆引发的生理反应,一边用手机拍了下来。
回家给父亲和弟弟一看,他们都笑话我,这不就是葡梨,野葡梨嘛,小时候都采着吃,解馋呢。
葡萄的葡,梨子的梨,父亲很认真地给我解释。
我随即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没搜到葡梨。
不过,够了,父亲说的是故乡的称呼,也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虽已是暮春时分,但河边高埂地荆棘丛中的葡梨,还没有开花,更别说结果实了。
葡梨的叶子一年四季不谢,常绿,虽然它的绿色有些不正。叶子很厚,正面通常泛着一层暗银色,似有毛乎乎的白绒,一抹,其实什么都没有,叶子反面倒是没有这层银灰色,颜色也正常,不过也像正面一样,有麻麻点点地。不像一般绿植叶子光洁。
葡梨茎枝上通常也有刺,不过,它的刺不像野蔷薇那么细小浓密,粗犷的很,自然也不容易伤到人了。
葡梨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开了花。我今天已经想不出葡梨开的花样了。
不过,少年可以记不得葡梨开花的模样,却不会错过采摘的季节。
自葡梨花落,小果子开始挂在枝干上时,惦记的人越来越多了。
稍具果形,便有迫不及待地少年,采摘试尝了。
“呸”,一边忙不迭地吐着,一边摇头,葡梨才具其形,还没长开,自然只有人们不喜欢的涩味了。
不过,几乎每个少年都会有过这样的尝鲜经历。
大规模地采摘,通常在一簇葡梨棵上,已经有泛黄的葡梨了,这个时候,便什么都不管了,看见就采,无论成熟与否,一概格杀勿论。
采摘的时候,不怕杆棵叶子割人,不怕野蔷薇刺扎人,不怕荆棘戳脚,只要看到葡梨,就奋不顾身披开它周围的杂树荆棘,把葡梨茎枝上的野葡梨摘下,放进口袋。
走到哪采到哪,吃到哪吐到哪。经常是一边诉说“酸死了”,一边还不停地往嘴里扔。
从来不用洗。
那个时候牙口胃口真好啊。
最好的葡梨通常长在河边树荫下,半伸在河面上,人们在高埂地上通常不易发现,发现了也不易采摘,所以,往往算得上是仅存的“硕果”,很多能到泛黄了。
不过,彼时河里边通常有揇河泥船,小孩们夏天避着大人玩水玩船,撑着船在河里走,割河边青绿硕大的青草,采野葡萄,自然也采野葡梨了。
还有弄水时,看到野葡梨,自然也不会放过它们。
其实,今天想来,这野葡梨并不好吃,即便是发黄成熟了的,只有一丝丝的甜,其余的味道,以酸涩为主。
不过,对于什么也缺乏的乡下孩子来说,采摘天生地养的野生果子,本身就有一种极大的乐趣,这也是一种游戏的乐趣,也有一种收获的乐趣。
无论是野葡梨野葡萄,还是蛇糜子野草莓,至于是否真的美味,其实并不是最看重的。
在那个物质困穷嘴里都淡出鸟来的年代,一粒酸涩的野葡梨,只要有些酸味,就已经足以让乡下少年充满了期待了,更何况经常还有些丝丝甜味呢。
我后来通过网络查找,没能找到父亲所说的“葡梨”,不过,苏医《中草药手册》中称其为“蒲栗子”,当于父亲描述的是同一物种,音也近。其学名也叫胡颓子,《本草经集注》上说它“凌冬不雕,子亦应益人。或云寒热病不可食。”
但我还是愿意用父亲告诉我的“葡梨”,这也是我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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