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选登十二】曹顺利：伯伯今年八十
伯伯今年八十
曹顺利
伯伯今年80岁，这是他的福气，也是一个奇迹。
7月23号，天气骤热，早上就热汗直淌，突然姑姑打我电话，说家门口的猪在发瘟，猪肉不能吃了。唉，年纪大了，哪能理解网络时代的我们机不离手，什么消息不比她灵通？不过老人家是怕我们贪食染疾，其实肉食早就不是我们的最爱。
电话毕，我忽然想起伯伯的生日该到了，赶紧查日历：7月23号，大暑，农历六月廿一，恰是伯伯生日——80岁的生日。按农历过生日是我们乡下人的传统习俗。因伯妈在合肥弟弟那儿，遂向弟发去微信：“伯伯今天生日——80岁生日。近日两老可好？”弟回复：“知道。前几天伯伯又发烧两天，经治疗已稳定。”又是一场惊吓。不由感叹，还是现在条件好啊，医疗完善，科技发达，生病能及时得到有效治疗。
其实伯伯一生走来不容易。
小时候，奶奶常说，爹爹和她同龄工(同岁之意)，28岁时就狠心地抛下她娘仨，伯伯六岁多，姑姑二岁多(过去人们喜欢算实龄)。后来姑姑送人做了童养媳，奶奶又抱个女孩作自己的童养媳，就是妈妈。那是旧社会习俗。一个妇道之家带着两个年幼孩子度日，生活之艰，可想而知。不过，奶奶勤劳俭朴，会持家过日子，把伯妈尽心扶养。
奶奶今年正好一百岁，如果奶奶还健在的话，其享年87岁。至于爹爹英年早逝，曾听妈妈说过，爹爹在世时原本是个杀猪佬，身强力壮着呢，却不知什么原因，经常咳嗽吐血，民间郎中诊为痨病，也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肺结核。那是1947年，解放前夕，医学极其落后，即使再怎么年轻气盛，因得不到有效治疗，也难抵病魔缠身而轰然倒下。倘若处于当今，治愈肺病却不是什么难事，完全能够治愈，至少能多活一些年。
爹爹的离世，让奶奶娘仨生活更加艰难，因而伯伯生得羸弱，为让他将来撑好门户，无奈伯伯12岁时，奶奶就托亲戚将他送去学剃头，那时人们信奉“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伯伯从师期间，白天跟着师傅上门串户学剃头；晚上回来，师傅一家人吃饭的锅碗洗刷、剁猪菜等一些家务留给他独忙到深夜，而师傅一家人却早早酣甜梦乡；清晨待他们一家人醒来，伯伯已把一大缸水挑满，然后与师傅一道出门，且一干就是四年(师傅要其多干一年，却分文不给)。搁在现在，哪家舍得让孩子这么辛苦？在我的印象中，伯伯的身体一直不强健，常见他老腰疼，所以在那个靠体力吃饭的农耕时代，伯伯始终没有优势。
奶奶是一个洁身自好、“生怕树叶砸破头”的人，在那样的单亲家庭中成长，伯伯的性格懦弱。虽然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搞活经济，大部分人生活有了明显起色，伯伯反而落了伍。因为人们不再默守成规，年轻人开始追求时尚，伯伯剃头手艺不再被他们认可，而是到美发店理发。幸亏妈妈也能任劳任怨，虽大字不识，但还是随左邻右舍以及亲戚们一道外出做点小本生意，帮衬着家里。生活虽清淡，但也平静地过着。
然“天有不测风云”，05年伯伯66岁时，因为上树砍树丫，不幸被欲断的树丫拽了下来，头顶落地，撞在树脚下的石板上，脑颅内淤血，五孔出血。他怕花钱，宁死不医，直至晚上才强送县医院(当时县城在石牌)。等我们第二天晚上从上海匆匆赶到医院病房时，伯伯在弟弟喊“伯、伯，哥哥回来了”的呼唤声中，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就昏迷不醒了。
其时弟弟刚工作不久，而我也刚建新房，经济上都不宽裕。故而细爹、侄亲叔爷、老舅妈等长辈们特赶到医院劝我们放弃，说伯伯66岁了，也可以走了，万一手术失败，人财两空，或者医成了植物人，如何是好？唯一缺憾就是，奶奶还在，“白发送黑发”。最后我们兄弟俩还是抛弃一切顾虑，执意为伯伯做了开颅手术。手术很成功！
就这样，经过19天的积极救治，我们终于把伯伯救活、康复带回家，创造了一个生命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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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这要是在旧社会，只能是准备后事了；即使改革开放前，恐怕也是难以挽回。因为那些年代，国家贫穷落后，物质匮乏，药品资源有限，科技手段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次年奶奶寿终正寝，伯伯为母送终，顺了自然。
伯伯身体本就虚弱，加之这次重摔，以及年龄增长导致的自然衰老，70多岁的他听力、眼力明显衰退，大小便也有些失禁。直至16年冬天，因头部重创后遗症凸现，人明显痴呆，大小便浸湿了内裤也没多大感觉，天冷腿受冻，再也站不起来，瘫痪在床不能自理。
“屋漏偏逢连天雨”，13年秋，我也不幸因脾亢做过脾切除手术，干不了活。孩子又刚上大学，心力交瘁，无力照顾好父母。为了不让我添累和连累侄亲叔爷婶娘，弟弟夫妇俩大义挑重担，把伯伯接到合肥，安置在家附近的养老院。伯伯在家时，身上已生褥疮，皮肤溃烂，到养老院一个月后，褥疮消失，皮肤光洁。“雪上加霜”的是，半年后妈妈也瘫痪在床不能自理，弟弟夫妇俩又毫无怨言地把妈妈接到合肥与伯伯同住在一个养老院。
在那里，专业护理到位，先进医疗技术跟进，伯妈被照顾得很好。一晃三年过去，期间伯妈虽经常出现状况，但每一次都平安渡险。我想这都得益于社会资源优质，服务跟进及时的结果。今年伯伯在那跨过了自己80岁的生日。其实象伯伯这种身体状况，在旧社会活到80岁是不可想象的。他的高寿，尽管有家人的努力，但也是社会具备一定的医疗资源可利用的结果。
旧时“七十古来稀”，如今八旬高龄的伯伯只是中国千千万万高龄老人中“沧海一粟”，放眼全国，七八十岁乃至百岁老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老百姓的日常交谈中，一听某人是六十几岁时，人们都会调侃：“哎吔，那还是小伙子嘛，正劳力呢。”记得我们小时候，当某个老人去世时，谈及逝者年龄时，若是已过花甲之年，人们松口气地说：“灵牌子总算能折纸角了(丧葬习俗)。”可见那些年代，想活过60岁该是人们多大的奢望啊？
要知道，解放前中国人的平均寿命不超过39岁，因为那时国家贫穷积弱，又多年遭受外敌入侵，民不聊生，缺医少药，医疗卫生条件极差。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建立新中国，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人民当家做主，旧貌换新颜，人民的日子逐渐好起来。
七十年来，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发挥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历尽千辛万苦，赶超世界发达国家，国家从过去一穷二白变成了工业体系完整、农业机械化、国防强大、科技超越的全面发展，综合国力大幅提升。中国人民从建国时站起来，到改革开放时富起来，再到现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时强起来的进程中，中国人的平均寿命现已达76岁。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新中国短短七十年取得的巨大成就，哪一个国家能做到？
当然我们国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如意，还有这样那样的结构性矛盾，但那都是暂时的，是前进路上不可避免的。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我们有信心有能力去克服，一定能够战胜困难，并取得最后胜利。
一个国家的百姓生活水平逐步提高，人均寿命逐步延长，并且人们有尊严地活着，这是衡量一个国家全面发展最好不过的铁证！如果没有安全、稳定、富足、祥和、保障、公平正义的社会生活环境，百姓们普遍长寿从何谈起？
任何社会的一切活动归根结底都是因人而为，只有整个社会绝大多数国民待遇在不断逐步提升，才是社会的真正进步。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国用事实已经、正在、并将继续证明着。
伯伯今年80岁了，按国家养老政策，80岁老人领取养老金可以再上一个档位，只是当年办理居民身份证时登记错误，伯伯的年龄被弄小了一岁，这个小“差错”，是不是寓意着伯伯活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一点？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作者简介：曹顺利，怀宁黄龙人，喜看书，好思考，常写文字，或以自乐，或与人分享。已在报纸和网络平台发表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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