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闽散文:帝王蛾与屎壳郎
在昆虫的自然世界里,有一种蛾仔名叫“帝王蛾”。以帝王来命名一只蛾虫,这似乎让人感到谎谬,它是得到某个帝王特别的欣赏喜欢而得名的吗?也不是。那么,仅仅凭其长达几十公分的双翅而赢得这样的冠名,那也未免有夸张之嫌。其实,当您了解了它是怎样突破命运的苛刻设定,艰苦卓绝地走出恒久的死寂,从而蜕变新生并拥有翱翔的本领与快乐时,您就一定会觉得那个“帝王”名号,真的非它莫属了!
帝王蛾的幼虫是在一个洞口极其狭小的茧包中度过的,当它的生命由蛹变蛾而发生质的飞跃时,天然的茧包中那狭小的裂纹,对它而言无疑变成了“鬼门关”。它那幼嫩的身躯萌动以后必须竭尽全力才能破茧出洞。许多幼虫挣扎在往外突围中,一部分因此力尽气绝而死于襁褓里,永远沉寂在那曾经伴它由虫变成蛹的温床之中,而蛹则永远不能成为蛾,从而与外面精彩的世界失之交臂!
有些人类,触动了恻隐之心,拿来小剪刀,帮助在生死边缘挣扎的蛾子把茧洞裂缝剪开。这样一来,茧中幼蛾轻易地从那个牢笼中钻出来。遗憾的是,所有幸得外力救助而另见天日的蛾仔,都不是我们意想中的帝王蛾,因为这时,它们无论如何再也飞不起来了,只能张举着、甚至拖拉着已没有飞翔功能变成身体附设的双翅在地上笨拙地爬行,等待着黑蚂蚁成群结队围上来品尝蛾肉,或者被突如其来的飞鸟轻叼而去。原来,那“鬼门关”似的茧洞犹如少林寺里十八铜人出师的路径,是帮助帝王蛾两翼成长的关键所在。在冲突出壳当头,帝王蛾通过拼尽“吃奶力”向外挤压,体内的血液才能顺利送到蛾翼的组织中去,等于成功地打通了蛾的任督二脉,惟有其两翅充血并循流,帝王蛾才能振翅飞翔。人为地将茧洞搞大,蛾仔的翼翅失去了充血的锻炼机会,永远不能成熟,出茧的帝王蛾虫永远与飞翔绝缘。没有谁能施舍给帝王蛾一双能够带起自己奋飞的翅膀,只有它自己!
也许茧洞是一个自然法则,靠自力更生者,张翼即能腾飞生存发展。反观芸芸众生,不求他人帮助的人太少了,因而帝王也只好称孤道寡了。另外一些人,求人帮助的事太多了,也许一辈子总得求人帮助,直到别人帮助不了时,它那生命的存在将极其危险!
法国电视纪录片《微观世界》里还有这样一个场景:一只屎壳郎,推着一粒粪球,在并不平坦的野地里奔走着。在本不是路的前方,一根仙人掌类的“巨刺”深深地扎进来了,粪球与“巨刺”成了一根类似小葫芦糖的东西固定在那儿,然而,屎壳郎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困境,它正面推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它又倒着用屁股往前死顶,仍未见功效。接着,它还推走了周边的土块,试图从侧边使劲,该想的办法基本上都想到了,那粪球依旧死死地挂在“巨刺”上,没有任何溜出来的迹象。此时的屎壳郎似乎没有气馁,也没有停歇下来,终于,屎壳郎恰好绕到了粪球的另一面,只轻轻一顶,咕噜一声,顽固的粪球终于从那根刺上“脱身”出来了。它赢了,屎壳郎!它既未曾长吁短叹,现在也没有雀跃欢呼,像没有发生任何挫折一样,几乎没有停歇脚步,匆匆地继续它的工作,继续推着粪球向前而去……只留下面对镜头场景痴痴发呆的我。
也许在生活的道路上,屎壳郎已经习惯了这样或那样的阻碍或陷井。也许它活着,根本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想得太多,推得过去是生活,推不过去,也一样生活。其实生活本来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人与屎壳郎相比,只是多了计较得失的精明,以及感受苦乐的神经而已。人类作为看客,似乎比屎壳郎痛苦,可能因为人类把自己看得比屎壳郎更有预定的功利取向性;人类中有一部分人比其他人总感到痛苦,也许这部分人也把自己看得比别人重要,要肩负起比别人可能适得其反的社会责任。这时,作为看客的屎壳郎也许会说,生活本身就是方法,也是目的!
梧闽风采
郑亚水,笔名梧闽,自号"山石码'',毕业于厦门大学政治学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先后由漳州市图书馆出版《秋水白云》、《西方国际政治研究》、作家出版社出版《白云深处》、海风出版社出版《月泊龙江》等书籍,散文作品并入选《中国散文家大辞典》(作家出版社)。
2001年中国东欧经济研究会授其《企业文化一一现代企业的灵魂》''优秀社科论文一等奖'',并入选《中国改革发展论文集》(北京希望电子出版社);2009年11月,该论文被清华大学收录《n<1知网空间》智库咨文。
2009年9月《新文化泛思》入选中央党校全国思想政治工作科学专业委员会编审的《科学发展观学习与实践文集》;《<兰亭序>拾遗》一文于2010年9月入选《中国散文家代表作集》(作家出版社),并荣获2010年度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当代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