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柿子树》杨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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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疆没有柿子树,不产柿子,但有从关内运来的柿子、柿饼卖。每当夫人从市场买来柿子、柿饼食用时,我便会想到故乡——故乡的柿子和柿子树。
  我的故乡位于豫西洛阳伊川的九皋山下。听祖辈们讲,大约在明朝时,有个朝廷的官员来此置地修寨,并把它命名为官庄。顾名思义,就是官宦之乡吧。
  官庄很美,人文历史厚重,庄中有高高的过街楼、戏台、小广埸、教堂、寨门楼,村外有大碑楼,关帝庙。
  官庄山清水秀,东临月亮坡、鱼池沟,西傍伊河,南靠九皋山,北面是平川良田。在东面山坡丘陵下的沙堤上和石盘(地名)的沙石堆中,长着许多粗细不同,大小不一的柿子树。有的成排,有的成行,有的成片,掺入其它树木之中,似一道绿色屏障,给人以静怡,福祉,和希望。
  春天来了,和煦的春凤吹绿了山野,吹开了山花,桐花、槐花、楝花……也吹绿了柿树,吹开了柿花。柿花先是白花黄蕊,后至金黄一体,再后来它们便会啪哒啪哒跌落地下,一片片煞是醉人。每当这时,我便会带着妹妹们,象一群喜鹊,叽叽喳喳,跑到柿子树下,拿着母亲为我们准备好的大针长线,捡起朵朵美丽的柿花,用针把它们一个个成串穿在线上,妹妹们兴高采烈,开心地将这自制的花环戴在脖子上,蹦着跳着将它们拿回家中,帮助母亲把它洗净,稍凉一下水份,再拌上杂面,上笼蒸熟;或直接拌上盐和蒜泥香油吃,或放荤油、葱花在锅里翻炒后食用。有时,母亲会让我把柿花的花环挂在屋檐下,凉干做药材用。那种捡柿花的欢乐,与妹妹们小时候的样子都成了回忆,回想蒸柿花那别样的香味,让我现在都垂涎留恋。
  柿树是由“小柿”嫁接的(小柿籽多,果很小)。夏日是嫁接柿子的季节。小时候,我经常跟随伯父到山坡跟前为生产队嫁接柿树。
  嫁接柿树前,伯父会先准备麻线和小刀、剪刀、凿刀、锯子等工具,再到品种好的柿树上剪下些芽多的枝条让我拿着,尔后找“小柿”树进行嫁接。嫁接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芽接”,一种是“酷接”。“芽接”是先在一棵选定的“小柿”树皮上用小刀划开T型口,再在准备好的枝条上剥下一块带一个“眼子”的树皮,“眼子”放在中间,插进“小柿”树皮上的T型口中,再拿麻线把它上下缠紧扎好并剪去“小柿”的枝头,十几天后,这个“眼子”便会长出嫩芽,继而长大成柿子树。
  “酷接”是拿锯子将“小柿”树从合适的高度直接锯断,再拿砍刀或凿刀从锯断的“小柿”树上部凿开,把一根削好的柿子枝条插入凿开的缝中,尔后的过程和“芽接”相同,用麻线缠紧扎好即可。
  我曾好奇地问过伯父:柿子树都需要嫁接吗?伯父说:从他记事起,柿树都是嫁接的。那庄上这些大柿树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又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伯父,伯父回答我,一定是从什么地方引进的。至于从什么地方引进的,至今仍是个谜。
  “摸树佬”是夏日里我和小伙伴们最爱玩的游戏。中午,大人们都“歇响”(午休)了,我和小伙伴们便相约悄悄跑出村庄,来到一棵早己选定的大柿子树下,分组用“石头剪子布”决出胜负,尔后爬上大树,由最后一名负者当“树佬”,用上衣蒙上眼睛去捉别人,大家象猴子一样从这枝树枝跳到另一树枝,直到“树佬”捉到一个,再由被捉到者蒙上眼晴继续游戏。为使其更有趣,我们有时在游戏中还会增加猜名字的难度,即“树佬”蒙眼捉到别人后,还要进一步猜对被捉到者的名字,否则继续当“树佬”。玩这种游戏,二哥是高手。他悄悄告诉我:如你当“树佬”捉到人后,用手装作不经意去“咯吱”他,他一笑你便很容易知道他是谁。如不当“树佬”,你要躲在可进可退,可上可下的村枝上,一定不要出声,他便不容易捉到你。他的办法很管用,那时,我好崇拜二哥。不知家乡的孩子们现在还玩不玩这钟游戏?我一想到这种游戏,便想到了自己快乐的童年,想到了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们,想到了聪明的二哥。
  记得入伏(三伏中头伏)之后,母亲会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采摘一些肥而大的柿叶。拿回家后,母亲会把它洗干净晾干水分,一片片把这些柿叶覆盖在坛子中烙好的面饼上面,码好压实,封上坛口,放到太阳下做面酱。那时在农村没听说过酱油,炒菜做饭,大家都用这种面酱。这种面酱比现在的酱油有味,用一句现代广告词来说,那就是“味道好极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我曾经问母亲:“为什么用柿叶做面酱,用更大的桐树叶或杨树叶行不行”?母亲说:“祖祖辈辈都用柿叶做面酱,面酱又香又不容易坏,其它树叶可能没这个作用。”到底用其它树叶做面酱行不行呢?我一直想试试,但至今未试过。
  如今,母亲己与我阴阳两隔,再也吃不到母亲亲手做的面酱了。如有来世,那就等来世吧。
  秋天到了,山坡前柿子树上的柿子由品种而定,或早或晚,大都会由青逐渐变黄(也有一种一直是青色的),少量的会早熟,由黄变红变软。一到此时,我便会随同二哥,游荡在山坡前的柿树间。一看到变红早熟的柿子,能够得上的就是我的任务,脱去鞋子,一跃一窜爬上树,手到擒来;够不上的是二哥的任务,他拿弹弓打下来。二哥的弹弓打的极准,经常拿弹弓打下麻雀,打柿子一般也是一下一个,不过多数会把柿子打烂。尔后我们便坐在柿树下的大石头上,尽情享用这红色的甘甜美味。一番享用之后,我们会再挑一些较大的柿子,用衣服包好,拿到鱼池沟的溪水旁,分多处把柿子埋在溪流中的细沙里,用几块石头作好标记,再在溪水边的一些小洞里掏上几只大螃蟹,便打道回府了。一般在第五天左右,我们会去扒出己在水中漤好的柿子,用溪水冲洗干净,大吃一顿。吃不完的,我们会把它拿回家中,分给弟弟妹妹们吃。回想这种溪水漤柿子的味道,那种脆,那种甜,那种可口,是和其它水果截然不同的。
  十月中下旬,是大面积收获柿子的季节。每到这个季节,各家各户都会提篮拿筐,到自家的柿子树下卸柿子。卸柿子是一种令人高兴的劳动,也是我们这些男孩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我们会象猴子一样爬上柿树,把能用手摘到的柿子一个个摘下来,放进竹篮里,一篮一篮从树上用绳子吊下地,母亲和妹妹们会把篮子里金黄色的柿子倒进大筐中,再用拉车运回家里。手够不到的柿子,父亲和哥哥会拿用竹杆做的夹杆,一个个把它们夹下来。树上摘,树下夹,家里运,大人、小孩、男孩、女孩,柿树、金黄色的柿子,此情此景,现在想起来,真是一幅热闹的民俗画。
  柿子的种类很多,吃法各有不同。把柿子拿回家后,母亲会带着妹妹们对其一一分类处理。灯笼柿子和一部分圆布袋柿子,母亲会让我们搭上梯子,一篮一篮把它们放在屋内铺上稻草的棚上,烘软了吃。烘柿可直接食用(想必大家都尝过它甜蜜的味道),也可拿它和在玉米面中烙饼吃,这种饼吃起来十分香甜。还可以拿它掺和在谷糠和麦麸中晒干磨面,在春天青黄不接时做窝窝头充饥。另一部分“圆布袋”柿子,母亲会用父亲做的一种专用工具——铰刀,把它们一个个削去皮,再拿线或柔软的榆树条,把其一个一个栓在柿把上,一串串挂在屋檐下做“柿轱轮”,一个多月后,它们会由硬变软,味道由涩变甜,“柿轱轮”就做好了。尔后,母亲会指挥我们把这些“柿轱轮”取下来,留食一部分,另一部分一层层码在大缸中,压实封缸做柿饼。一般近两月左右,便可打开缸口查看,如能看到细细的白菌丝,那这柿饼就算做好了。或留食或卖,都由母亲当家。
  另有两种名为“圆挂红”和“锅排”的柿子,母亲会拿它做漤柿。做漤柿方法很简单,先烧一大锅开水倒进缸中,等开水凉成温水后,把洗净的“圆挂红”和“锅排”倒进缸里,以刚刚淹住它们为好,压上本板,盖上缸盖,一般三天便好。“漤柿”脆甜可口,又便于保管,所以比较受人欢迎。一时吃不完,母亲就请爷爷拿到集市上换钱补贴家用。
  还有一种一直长不黄的青柿子,母亲会拿它做柿子醋。当时我看母亲是这样做的:先烧一大锅开水倒进大坛子中,等成温水后,把青柿子放进去,用木塞堵住坛口,再拿本地煤土沟里的红土拌上麦糠,和成泥巴,抹在坛口上密封,从入冬一直等到来年端午节前后,柿子醋才能做好。柿子醋清澈香纯,味酸而绵厚,远比其它醋有味。可惜离开家乡后,再也没吃到过柿子醋了。
  霜降过后,柿叶会由绿变黄,继而由黄变红。在阳光的照射下,远远望去,一片火红。凑近了看,片片柿叶剔透红亮,惊艳魂丽,如诗似画。
  初冬时分,肥厚通红的柿叶和其它树叶一样,随风沙沙飘落地下。这时,我和小伙伴们便会拿上大竹篓,用一根头削尖的长木棍,去扎拾霜叶,扎满一串放入篓中,直到篓子满。尔后把它们背回家,让母亲做饭当柴烧。
  柿子树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低,田间地梗、石缝山野,它们都能生机勃勃,顽强生长。
  柿子树浑身是宝。据《木草纲目》记载:柿子能解酒毒压胃热;止口干;柿蒂煮汁服用,治咳逆哕气。据中医说,柿叶煮茶喝,有降脂稳压的功能;柿子醋除了调味,每天坚持饮用,有软化血管的功能;柿花不但能食用,还具有润肺润燥止咳之功效;柿木非常坚硬,木纹细腻清晰优美如画,属上等家用木材。柿树对人类的奉献极大,我上中学时,植物老师说它是粮食树,花、果、叶皆可食用,灾荒之年,也不知它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
  柿树树龄极长,故有“千年松,万年槐,万年槐树跪柿伯”之说。它枝虬干苍桑,树冠大如巨伞,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柿子树,便马上会联想起祖辈、父辈们的形象。他们品格极其相似,扎根山野,顽强生长。只予不取,无索无求。留给自己的是苦涩,是风霜。给予他人的,是甘甜,是福祉……我爱柿子树,我赞美柿子树:
  《赞柿子树》
  碧桃和露种,红杏依云栽。
  独爱柿子树,默默生山野。
  根植岩石中,勃勃傲松槐。
  霜降凌寒时,硕果映红叶。
 
  2020年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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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杨利都,爱好文学,退休后笔耕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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