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老 家 的 树 文 || 岱 昌

老 家 的 树

文//岱昌

村子东头的一座四合小院，便是我的老家，尽管普普通通、简简单单，但是那里却承载着辛酸和勤劳，记录着足迹和烙印。家是一本书，是一棵树，是心中最为牵挂的情愫，如影随形，记忆犹存。

这座在农村里最不显眼的老宅院，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经父亲一手操持起来的，为了这份家业，父母吃了不少的苦、做了不少的难。时至今日，那艰辛的历程，依然历历在目。不管咋作难，一家人总算有了一个窝窝。自此，全家老少终于从几辈人挤居的祖屋里搬了出来，有了单独的院落。

有了家园，栽树造绿当然是少不了的事。那年的春天，一棵棵可爱的小树苗便开始在房前屋后以及庭院的角落里生根吐绿了。在父辈人的思想里，树寄托着希冀，也昭示着繁荣，更庇护着一个家业的兴旺和发达。后来，我们姊妹几个相继走出了老屋，外出求学，出外打拼，并拥有了各自另外的天地。可年迈的父母总不舍离开这份家业，毅然默默的守护着，而当年分布在庭院角落的几棵小树已长成了大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柏树位于土地堂的左侧，正对着大门口，宛如守门的将军柏和土地神，一起看护着这座宅院。柏树是搬入新家后的那年春天，在乡中读书的弟弟捎回来的树苗。那时，院子里还没有围墙，泥瓦匠出身的父亲建议把柏树栽在土地堂前，这样一左一右比较符合庭院的布局以及柏树的长生。在精心的照看下，柏树长出了嫩芽，焕发了生机。可后来，让人惋惜的是右边的那棵被家里偷嘴的老黄牛剥夺了生命，只留下了左边的那一棵。如今，柏树的枝叶已经蹿出了房顶，锥形的树身犹如一颗线穗，格外显眼。柏树郁郁葱葱，俊秀挺拔，生命旺盛，而我的弟弟却被意外的一场车祸夺取了生命，年纪轻轻的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的快乐、家庭的温馨，便早早地因为一场意外而早逝。树就是根，那棵苍翠挺拔的柏树不就是弟弟的影子，似乎他一年四季都在静静地守护这座家园，舍不得离开。

堂屋的门台旁，有一棵针叶松，那是父亲亲手培植的树。

小时候，在我们的印记里，松树可是名贵树种，尤其是松树的精神，自小起就让我们敬仰，而父亲在庭院里栽上这样的一棵松树，这棵树格外让人瞩目，备受我们一家人的呵护。父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艰辛的一生。从小失去母爱、缺少父爱的他，跟着老祖父、老祖母长大，是他们帮助父亲成了家、立了业。分家后，穷得叮铛响的父亲，为了改变这个家庭的状况，跟着一位邻村木匠师傅学习了手艺。父亲凭借手艺东奔西走，常年在外奔波劳作。后来，父亲千方百计通过生产队，总算搞到这处宅基。松树有着旺盛坚毅的生命力，父亲或许看中了这种精神，他要把这种精神和毅力，种植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树在一天天的长大，而父母却一天天的老去。

堂屋东边的旮旯里，是一棵香椿树，树高丈余，那是爷爷精心呵护长大的精灵，也是他唯一一件值得我们骄傲和回忆的生灵。那时，老祖母刚刚过世不久，在外奔波一生的爷爷终于有了叶落归根的念头。面对新盖的瓦屋，面对慢慢变化的家园，看似不懂人情世故的爷爷，竟从三姑奶奶的家里刨回了一棵香椿幼苗，并亲手培植在堂屋旁一个不起眼的旮旯里。香椿树象征着发财树，代表着吉祥、幸福、财运，而且叶子也能食用。或许爷爷明白了这个道理，为自身早年外出，不治家业、不理家事，而感到愧疚的缘故吧！现在他老了，只能把这希望和信念寄托在了这棵香椿树上，希望这棵树能给这个家庭带来平安和吉祥。那年冬天的一个深夜里，爷爷在睡梦中走完了他的一生，走得很匆忙，也很突然。爷爷栽植那棵香椿树却依然静静矗立着，想念爷爷的时候，我就会默默地看看那棵香椿树。

树是根，是影子，是希望，更是一种相思和牵挂，如影随形，割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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