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杯”有奖征文｜战地医院女护士讲述：我护理过的一名侦察兵伤员是越南华侨
“老山杯”有奖征文
战地医院女护士讲述：我护理过的一名侦察兵伤员是越南华侨
胡华军
侦察兵是战场上一个重要的特殊兵种，他的主要任务是深入敌后侦察，给战争决策者提供准确数据，同时，侦察兵也是炮兵的眼睛，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侦察兵，炮弹是打出去也可能达不到应有目的的。侦察兵在战场上充满着惊险和传奇，尤其是在敌后危险环境中的侦察，更令人心惊肉跳，几乎每前进一步，都是一份惊险，侦察兵在战场上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他们是一群胆识过人的人，是一群在敌人心脏起舞的人……在1979年3月对越自卫反击战进入尾声的时候，我们野战医院医疗所接收了一名侦察兵伤员。
这批伤员是停战以后我们所最后一批伤员，这天，分类组把这名侦察兵伤员送到我们护理站的时候，只见他1.70左右的米个头，很典型越南人的五官，额头突出、塌鼻梁、厚厚的嘴唇，一双机灵的大眼睛，黑黑的脸庞透着坚毅，身上的军装东一块西一块沾满了泥巴，他的伤在右手，包扎的白纱布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本色。他是为掩护战友撤退时不幸被越军炮弹的弹片击中而受伤的，好在伤情不是很严重，被我们护理站分到了二楼唯一的大病房，这里原来是个大教室，一共放了16张病床，伤势比一楼伤员要轻，主要是没有生命危险、四肢受伤的伤员为主。这名侦察兵经过军医检查，伤口清创缝合换药后，认为他的伤势比其他伤员要轻，不需要输液，就给予青霉素肌肉注射，主要为了防止伤口化脓感染。 在这名侦察兵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我发现他为人热情，对同室受伤的战友，照顾特别周到，医院开饭的时候，尽管他自己的手也包扎着绷带行动受限，都还尽自己所能帮着其他残肢断臂的伤员打饭提水，还常常扶着下肢伤残的伤员去卫生间，每到慰问团来演出或放电影的时候，他一定会帮着我们医务人员把下肢受伤的伤员扶到礼堂去。大病房大部分伤员都要输液，伤员液体快输完的时候，他知道我们忙，会跑到楼下护理站叫我们换液体或是拔针管。渐渐的，我们护理站的护士和这名受伤的侦察兵熟悉了起来，从他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们知道了他负伤的大慨情况。
这名侦察兵从小在越南长大，父母都是内陆人，早年出国谋生成了旅居越南的华侨。从1976年开始，越南政府推行歧视、排斥、迫害华侨的政策，大批华侨多年辛勤劳动所得被非法没收，以致无数家庭颠沛流离，无处安身。这名侦察兵和他的家人在越南排华事件中吃尽了苦头，回到国内后得到了政府的妥善安置。为了报仇，他毅然参军来到部队，部队领导考虑到他会一口流利的越南语，又熟悉当地的地形，于是发挥他的特长安排他做了一名侦察兵。上级给他的主要任务是侨装深入越南境内，侦察和收集越军军事部署，弄清越军的兵力部署、火力配备、工事构筑等情况。战时则负责将攻击部队带到待击地域，或带领穿插分队到达指定地点。
1979年2月17日开战前，领导给了他任务，要他深入越南查找对方火炮阵地、指挥所及部队集结地，这种任务通常要深入敌后，比较危险。带着任务的他装扮成当地百姓，孤身一人进入越南境内，在侦察途中，他意外地与越军小分队在乡间小路上相遇，这个时候就需要侦察员在危急情况下，冷静果断地作出决断，他当机立断与越军近距离接触，用越南语和越军士兵拉家常，很快取得了他们信任，并把自己部队动向告诉了他。说到这里，我们问他“怕么？”他笑笑说：“怕什么！我脑门上又没写我是解放军。”我们被他的幽默语言给逗笑了。实际上，侦察兵是个高危职业，一人在外不能轻举妄动，要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觉察到危险能够全身而退，静如泰山，动如猛虎，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要把敌人置于死地，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的自己安全，才能圆满地完成任务。侦察兵一旦牺牲或重伤，只能就地处理或自行求生。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尤其是侦察兵的命运，并不像电影上表现得尽是传奇和潇洒。
越军为保护凉山这一咽喉军事重镇，利用天然石洞、坑道和掩蔽，设置明暗火力点，构成交叉火力网，其阵地前沿及主要道路、山隘口都布有防坦克、防步兵地雷，埋有竹签、铁刺，设有防坦克鹿砦、陷阱等障碍。敌人企图依托工事、障碍，凭借地形自然天险，阻止我军前进。由于侦察兵深入地搜索侦察，获得了大量准确数据。在步兵主力发起总攻凉山前，我炮兵依照这名侦察兵所提供的情报依据，大规模对越军阵地、工事、堑壕、掩蔽所及各火力点进行狂轰烂炸，把越军苦心经营的工事几乎全部摧毁，由于我炮兵打得猛烈，准确，使残敌躲在山洞内不敢动弹。这名侦察兵为肃清凉山外围之敌立下了汗马功劳。
提起这名侦察兵这次负伤，他说是带着战友侦察凉山外围火力点，返回部队途中，遭遇了一小股越军，在短暂交火中，他为了为掩护战友撤退时被弹片击中。枪声就是命令，幸亏附近友军听到枪声，及时出手相助而脱险，他受伤后由其他部队救护站几经周折，转送到我们战地医院。
这名侦察兵在伤口拆线后，伤口还没痊愈就主动要求返回部队，他说部队需要懂越南语的人，虽然我军已经从越南境内撤军，但小股越军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还在骚扰我边境，他要回去为战死在战场上的战友报仇，临别前，他把缴获来的越南币留给我们做纪念。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听到这名伤员侦察兵的任何消息。
这场自卫反击战持续了长达十年时间，有二十多万子弟兵，背负着“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神圣使命，兵出国门，血洒疆场。当年，这些年轻的士兵听从祖国的召唤，昂首冲向了南疆边陲，特别是侦察兵，明知此行很可能有去无回，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向战场。39年过去，昔日的硝烟已经远去，如果这名伤员侦察兵还活着，应该年近花甲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