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意大利（11）

皮恩扎坐落在奥恰河谷，是托斯卡纳最美的一段，获评世界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坐班车前往的一路是种折磨，窗外风景太美，却拍不得。用手机匆匆抓下两张，也有些偏色。请所有阅读的朋友尽情脑补——

起起伏伏的丘陵伸展着柔和的曲线，阳光与白云铺满山间。向日葵、葡萄与橄榄妆点着大地，还有刚刚收割的草场，牧草已打成卷，每一条，每一片，色彩参差，交融镶嵌。弯弯曲曲的小路，种着稀稀疏疏的树，通往山坡上的村舍，恬静安闲。更多的地方属于草，属于花，属于自在的飞鸟，属于匆匆而过的旅人和他们着迷的眼。路边有人招手，班车就会停下，似乎彼此相识，微笑招呼答言。远远看到山颠，一片市镇出现。从锡耶那到皮恩扎，五十公里的路途实在太短，来不及咏完心底的诗篇。

皮恩扎是座有墙和门的小城，由当地人教皇庇护二世营建。不了解的人或许不知道，文艺复兴时期颇出了几位人文教皇，庇护二世就曾是位诗人，热爱并支持文艺复兴的风格和艺术。他聘请佛罗伦萨的著名建筑师，重新设计和建造皮恩扎。小镇中心广场是梯形的，四边由主教堂、教皇夏宫、市政厅和主教宫组成，都是文艺复兴式样。周围簇拥着黄色的民居，再外边就是城墙，其上的步道是最好的观景台，奥恰河谷的风景尽在眼前。小城两头各开一个门，慢慢走一遍只要十五分钟。城中的巷道有高有低而且狭窄，自然无法开车，只适合步行。我就住在西城门外，很方便游览古城。到的时候已过五点，欧洲夏季的傍晚特别长，在金色的夕阳下，我惬意地欣赏古城最美的时光。

湛蓝的天幕上，半个月亮已然升起，阳光还是那么亮，徜徉在屋顶，流离过深巷，小憩于门扉，照在随处可见的鲜花之上。主教堂的门楣上刻着三重冠冕和两把钥匙的浮雕，那是教皇的标志。正赶上晚祷，宁静的祭坛上教士主持着仪式。游人并不多，广场虽小仍觉空旷，小孩子自顾自玩着三轮车，追逐鸽子为乐。走上城墙，游人原来聚在这里，沐浴阳光，欣赏美景。托斯卡纳的田野，如大地的调色板，深深浅浅的金黄，远远近近的翠绿，浓浓淡淡的苍兰。静静地坐在人家的台阶上，伴着我的是花洒和水桶，一起凝望着远方。旁边是个陶艺的工作室，未完成的圣母小像围成个圈，安静地祈祷。

随意走进一处硕大的庭院，原来是间餐馆，最好的位置都在花园的平台上，正对着山下的原野。风景第一排早已预订，我在后面的大树下找到个位置，点一杯粉红葡萄酒，静静品着，懒懒坐着，小风吹着。如此环境，自当大快朵颐。鸡肝酱配薄面包、牡蛎意面和黑松露菲利牛排，时光在美食间流淌，不知不觉太阳落山。

我漫无目的地走，迎面是赏完落日返回的人们，玫瑰色的晚霞还挂在天上，微微有些错过的遗憾，暗下决心明日务必静待夕阳。路过人家，各自过着简单的日子，门扉中透出温暖的灯光，小巷中家人相伴含饴弄孙。不觉走得远了，出了城，周围遍植橄榄，透过细密的叶子，那半轮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折返的路上，路过小教堂，孤单的灯发出清冷的光，背后是宝蓝色的天幕，薄云寂寞地飘舞，微微有些惆怅。转过街角，看到宾馆的灯光，星星点点，像家一样。

一夜好睡，早晨多么清朗。还是昨日的小城，却有了新的模样。朝阳下的大教堂，圣洁而明亮，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晨光。我迈着大步走出东门，走向远方。托斯卡纳的田野啊，请等着我来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