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哲学生找不到工作,这是怎么了?
发达国家的文史哲学生纷纷抱怨找工作难。他们交着昂贵的学费,学了好几年诸如历史、艺术、哲学、诗歌和戏剧之类的科目,然后走进就业市场,却发现自己所学、所能、所热爱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运气好的学生也许找得到工作,但几乎都与自己的专业无关,亦或是报酬极低。许许多多的文史哲学生沦落到咖啡店打工,在埋首于奶泡和咖啡豆的间隙,为自己研究福柯或希罗多德的几年时光全然虚掷而怨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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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了3年后殖民理论或者卢克莱修诗歌,出来好像只能做这个
这样的怨言很容易遭到驳斥:你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后殖民理论,阅读南美小说,解构吸血鬼电影,挺好的,这些事情作为兴趣爱好是不错,但你指望靠这些事赚钱就没什么道理了。你去看电影,去参加派对,总没指望能赚到钱吧。
然而,人文学科学生就业如此困难,专业对口率如此之低,其实是一个信号,说明现代社会和大学体系出了严重的问题。这种现象说明,我们并未真正理解人文(包括文化、艺术)的意义。我们只是嘴皮子一碰,宣称人文学科崇高且有价值,并提供资金给几个教授钻研学术,可是作为社会而言,我们并不知道人文有什么用,所以就觉得人文专业的毕业生百无一用,只能去做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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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觉得文史哲艺术并没有什么用,所以这些学科的毕业生赚钱最少
问题出在大学里。如果问问大学,年轻人为什么要费工夫学习历史或哲学,大学也答不出来。人文院系生怕无法与物理、计算机等实践性学科相匹敌,算好了让己身存在的理由暧昧不明便能保留尊严,维持现状,于是默不作声,含糊其辞。更有甚者,这些院系让学生去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比如说,现在牛津大学哲学本科生要熟习形而上学(物质、个体、普遍性),并且要完成一篇关于奎因、弗雷格或普特南意向性概念的学位论文;而英国文学专业的学士学位,则要求学生能从隐喻和圣经层面读《荒原》,能追溯塞涅卡的戏剧理论对詹姆士一世时期戏剧产生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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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能够改变你的生活——只要教授方法得当
人文学科真正的意义被严重忽视了。这些东西原本是为了帮助我们面对生与死。人文是我们拥有的最能替代宗教的东西。人文是一座宝库,储藏着引领我们生活的宝贵知识:小说教我们学习感情,艺术品给我们新的视角,戏剧让我们的情绪得以疏泄,历史则为我们提供了无数的个人和政治情境以供借鉴。文化之于我们,如同宗教之于老人,自有其疗愈作用,正因如此,人文在这个纷扰的世界中才那么重要。
但为了让疗愈作用得以发挥,我们需要对大学进行彻底改造。历史系、文学系这种粗疏的分类并未言明其与物质世界相关的重要方面。因此,未来重新设计的大学要有“情感学院”、“生死学院”和“自我认知中心”,还要有专门讲授如何更换工作、如何改善与孩子的关系、如何重建与大自然的联系、如何面对疾病等知识的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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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大学的“情感学院”,让文学作品产生疗愈作用
在这样的大学里,学生仍然可以学习小说、历史、戏剧、精神分析和绘画,但目的明确,是为疗愈之用。《安娜·卡列尼娜》和《包法利夫人》可以排进“如何应对紧张婚姻关系”课程,而不是“19世纪小说”;伊壁鸠鲁和塞涅卡可以放在“如何面对死亡”课上,而不是“希腊哲学”。
以这种新方式培养的人文专业人才将会大受欢迎,因为现在没有人知道要如何经营一段感情,带孩子的事也让大家感到棘手,很少有人知道如何应对自己的焦虑,而对死亡的恐惧无处不在。
文史哲学生就业难的局面令人扼腕,却并非无法解决,因为文化能为人们真实而紧迫的困境提供解答和非常有效的慰藉。我们只须将人文知识中的精要提炼出来,适当包装,充分商业化,就能让现在忙着做咖啡的文史哲学生真正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们不是只需要食品饮料、钢筋水泥和跑步鞋这些实用之物的生物。我们还渴望着灵魂的滋养。有关灵魂的工作应当成为世界经济中一个庞大的、合理的组成部分,跟水泥贸易一样价值数十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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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走出一段感情,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亚于一桩生意
尽早理解人文的意义,学着依照其创造者的心意将之付诸实用,这样我们才能认识到文史哲学生并不比学计算机或者会计的同窗们差,而他们也才能有除了卖咖啡以外的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