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思想家】萨特：说得漂亮，做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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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思想家】之【萨特】
说得漂亮，做得太少
Part 01
萨特的成长经历
让-保罗·萨特于1905年6月21日出生于法国巴黎的一个海军军官家庭，父亲是一名海军军官，不过在萨特出生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于是，萨特便和母亲一起来到了外祖父家里。
萨特的外祖父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家里藏书很多，萨特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也受到了不少熏陶。他七岁之前，就已经有了大量的阅读，甚至开始尝试写作。
1915年，一战刚爆发，不过这对于十岁的萨特来讲，似乎过于遥远。这一年，萨特考进了亨利中学，学习成绩非常棒，也阅读了更多的作品，受到叔本华与尼采等人的哲学影响。
不过，一件事的发生让萨特遭遇了一场情感变故。萨特的母亲在不久之后改嫁了，按理说这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但对萨特来讲，母亲的这种行为有如背叛，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少的创伤，这种经历也影响了他后来的感情观。
继父希望萨特能够成为一名科学教师，但萨特却并不想走继父为其规划的道路，他想成为一名哲学博士。1924年，一战已经渐行渐远，萨特考入了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攻读哲学，这所学院可以说是法国近代思想的摇篮。
在学校期间，萨特进一步接触了伯格森的思想和笛卡尔的哲学，这让他对哲学的兴趣更浓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遇见了他一生的女人，西蒙娜·德·波伏娃。
1933年，萨特前往德国留学，期间他研读了德国哲学家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哲学，并由此建立了自己关于存在主义哲学的思想体系，他将人的主观看成一切存在的根本，关于他的哲学与思想成就，在之后会慢慢道来。
二战爆发后，萨特应征入伍，结果很不幸地被俘了。在度过了十个月监狱的包吃包住生活后，他的思想也发生了改变，从战前的个人主义和纯粹个人转向了对社会现实的关注，开始用文学干预生活。他在晚年的回忆录里谈到过自己当时的感受，他说：“200个人捆绑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集体的荣誉。”
Part 02
存在：“自在的存在”与“自为的存在”
简单来讲，萨特的哲学可以分成三个阶段，早期，他在青年时期深受德国现象大师胡塞尔和海德格尔的影响，形成了自己有关现象学心理学的独特思考，代表作有《想象》、《自我的超越性》和《现象心理学》；中期，萨特开始形成自己独立而完整的哲学本体论思想，完成了法国存在主义经典作品《存在与虚无》；后期，在经历了二战的洗礼后，萨特的哲学思想从个人主义扩展到社会历史领域，形成了一种“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代表作有《辩证理性批判》。
《存在与虚无》是萨特最重要的一部哲学著作，全面论述了关于“存在”的理论，认为客观世界是“自在的存在”，具有偶然性和无规律性。而人的意识则是“自为的存在”，只有反思个体的主观意识，进而领悟个人的存在，才能把握世界的存在。存在是先于本质的，人无时不刻都在选择自己的本质，所以个人是绝对自由的。但是呢，既然有选择，就要有承担，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为了逃避选择、避免责任，有人就会选择自欺欺人。不过客观上来讲，这也是人为了防止自己“认知失调”而启动的一系列自我保护。
胡塞尔现象学中有一个重要的概念，就是意向性，指的是，意识是自为的，而它物则是自在的。简单来讲，物的存在是自在的存在，指的是有一个固定的本质，而人的存在则是自为的存在，本质是可以变的。比如一个杯子，它永远都是一个杯子，而人却拥有主观能动性，有选择。比如文天祥，他可以跪舔金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他没有，他选择了“零丁洋里叹零丁”，成为了一个英雄，至少是后人敬仰的对象，而不是唾骂的对象。因此可以说，文天祥的本质不是唯一的，不是注定只能是“汉奸”或“英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萨特看来，事物与意识在本质上是不同的，事物是外在于意识的。但是当萨特强调事物不可能存在于意识中的时候，他完全是站在存在的立场上在看待这个问题。与胡塞尔不同，萨特对于外在性的事物是进行简化处理的，他一直强调意识的虚无，任何实体性的东西都会被意识排除在外。通俗地说，萨特将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可分离了，两者之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关于萨特的意识与意向性，比较烧脑，也比较啰嗦，这里就先不展开了，我们来看看现象与存在。
Part 03
一切都是偶然性的
在萨特看来，人的存在同其他一样，只不过是一种空洞的外形，没有本质可言，因此，现实的人既不为过去所创造，又不为必然性所决定，“我”完全是现在创造自己并自由地选择未来的。萨特认为，一个事物，不论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首先必须存在，存在是一切想象的条件。
人的存在是在人的存在中形成的，那么什么是人的存在呢？严格来说，人的存在就是自为的存在，即人的自由、人的行动、人的选择。首先，没有谁以及其他事物能决定一个人是他自己，能够决定他是他自己的只有他自己。这句话看上去好像是一句废话，但是当你仔细想一想之后就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句废话。是的，至少我说了一句废话。
萨特认为，一切都是偶然性的，他反对必然性。甚至，就连人的出生也都是偶然的，是被抛到世界上的。不仅人之于世是偶然的，就连对象也是偶然的，并且连接人与对象，自为与自在之间的关系也是偶然的。不过，人的偶然性与物（对象）的偶然性又不一样，人是偶然性的集合和逻辑上的支撑点。萨特如此强调偶然性，使用偶然性来击破必然性，人是所有偶然性的根源，那么人的自由就是不为必然所限的，是绝对至上的。这上去的确很唯心。
物，或者说对象的存在是“自在”，完全是消极被动的，因为它们无法让自己成为什么，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它之所以是一块石头，是偶然的，但从偶然中出现后，就是不可改变的，没有人的帮忙，石头就只能是石头，变不了雕像。而人就不同了，我今天可以选择当渣男，明天可以选择当一个老实人，至少人比物更自由。萨特认为，以往哲学中的本体论由于把本体理解为某种支撑存在的现象背后的东西，当作现象的本质，比如亚里士多德，这样势必会造成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对立，因为其中一方必为另一方的本质。比如，颜色、形状、品质等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是依赖于某个主体。
萨特反对这样的观念，他明确提出，他所理解的现象（又称“显现”）绝不是本体的康德式的现象。所谓的现象，是不分主客体的，只被自己“存在”，而不能被别的“存在”承担，因而现象就是本质。
Part 04
“自在的存在”与“自为的存在”之区别
这里解释一下“自在”与“自为”，这两个概念是萨特本体论中的核心，所谓“自在的存在”，是指超出意识之外的存在，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就石头而言，它是其所是，这件事物的存在总与它自身相合，这就是“自在的存在”。而“自为的存在”实际上是指人的存在，是有一定主观意识能动性的。
自在与自为，其实记起来也方便，这里提供一个记忆的小诀窍，“在”是一个空间介词，它不是动词，而“为”是一个动词，人是会动的。因此，人的存在就是“自为的存在”。
如果实在记不得，还有一个猥琐的办法，自为=自慰，人是会自慰的，所以人的存在是“自为（自慰）的存在”，你让一块石头自慰看看，它不会，也不行，所以就不是“自为（自慰）的存在”了，而是“自在的存在”。
如果你再记不住，那我也没办法了。
Part 05
现象与本质
到了黑格尔那里，现象和本质是统一的，是将现象作为本质的规定之一，通过现象来认识本质。但是到了萨特这里，对不起，现象是直接同一于本质的，无所谓现象、本质之分。
另外，在黑格尔那里，现实是达到本质的必要中介和认识途径，但是到了萨特这，对不起，人只要认识了现象，也就等于人认识了本质，现象与本质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其次，在本体论的研究上，黑格尔是将本质理解为现象的本体概念的，与康德不同的是，黑格尔不认为现象与本质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界限。康德认为，本质（物自体）不可知，但是黑格尔认为，本质是可知的，通过现象可知。而到了萨特这，对不起，他抛弃了两人的观点，认为把本质当做支撑现象的实体性概念是导致主体与客体对立的原因。
最后，黑格尔的辩证统一造成了现象和本质既是绝对的又是相对的，在确定的意义上，本质和现象是两码事，本质不是现象，现象也不是本质，而到了萨特这，现象和本质的统一是绝对的，现象就是本质，现象就是物自体。
萨特认为，现象是存在的，但是现象的存在与存在的现象也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因为还有不在场的，没有显现出来的现象。比如，我眼前有一台电脑，我可以从各个角度去得到它的某种现象，色泽、透明度、形状等等，但这只是显现出来的现象，还有很多显现不出来的现象，你没有得到，不代表它没有，它们不是不存在，而是作为“不在场的现象”，尚未向人显现。
有一种现象的存在，它是使现象不断显现出来的条件，具有客观的性质，但还有一种“超现象”的存在，具有主观的性质，它可以通过无限多的角度使现象显现出来。虽然这其中有主观与客观之分，但请注意，萨特认为，对于事物而言，也就是眼前的这台电脑本身，是没有主客体之分的，它就是电脑本身。
萨特的“自在的存在”，实际上是一个不易理解的哲学范畴。简单来讲，它的基本含义是外在于人的客观存在，但不等同于我们通常说的那种可用语言表达的外部世界。这有点偏向于康德的“物自体”，但又不同于“物自体”。
在萨特看来，“自在”作为一种非意识的存在，基本上指浑然不分、浑浑噩噩的外部存在，它在人之外，在人的意识之外。因此，我们甚至不可以用桌子、椅子、房子等打比方。虽然桌子、椅子、房子是超出意识的客观存在，但当我们肯定它们的存在时，事实上就已经由人的意识赋予了其意义。换句话讲，凡涉及这些经人的意识加工后的事物，（萨特称之为“工具性事物”）它就已经进入了人的认识和实践范围，并取得了某种意义，成了存在的现象，因而就不是非意识的存在了。我们甚至不可称“自在的存在”为“世界”，因为世界是由工具性事物组成的；我们甚至不可以把这种存在名之曰“自在”，因为“自在”一旦进入语言，就是获得了某种意义的存在，就成了人的知识-意识的具体内容的一部分。
Part 06
昨天的你、今天的你、将来的你，是同一个人吗？
我记得我之前讲约翰·洛克哲学的时候说过，一个人之所以是他自己，靠的是记忆，比如十年前我在大学与女朋友风花雪月的时候，我现在想起来，记忆中的那个纯情小男生，是谁呢？当然是我啦，为什么是我呢？因为我有记忆。
也就是说，昨天的你，今天的你，以及未来的你，只要没出现记忆丧失的情况，那么就都是你，都是一个人。而在萨特这里，昨天的你，今天的你，和未来的你是不一样的，因为你的意识总在不断地变化。比如十年前我喜欢苍井空，五年前我喜欢波多野结衣，今天我喜欢大沢佑香，在萨特看来，这些“我”虽然在记忆中有连续性，但不是同一个人。
正是因为人的意识总是在不断变化，所以这就提供了一种“可能性”，人的本质就是不固定的，而这种本质的不固定，也就带来了人的自由。萨特的想法是比较极端的，他认为自由是绝对的自由。
而且，人一出生的时候，是没有本质的，类似于洛克的白板说，因为没有本质，所以人只好作为存在体存在于世界上。本质是后天养成的，是通过人的意识自由选择的，意识选择是纯粹个人化的事情，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尽相同，因此人的本质也就是各种各样的。一个科学家的本质和一个老师的本质是不同的。
同是一个班级的学生，有些学霸将读书刷题当成了自己的乐趣，而我以前将游戏和美女当成了自己的乐趣。同样是周末，学霸选择在家里看书复习，而我选择带同班小妹妹去小商店买棒棒糖吃，这就是人的本质不同。虽然在一出生的时候，我和学霸之间都没有本质。
不过恕在下直言，萨特的这个观点没有考虑人的“基因”，人的本质，部分是由基因带来的，也就是天生的。不过，萨特的年代，DNA双螺旋结构都还没被发现，因此，和洛克一样，他的“人生无本质说”与“白板说”有着相似的bug。
Part 06
存在先于本质、存在就是虚无
回到萨特，按照他的逻辑推演下去，我们就会得出一个结论，即“存在先于本质”，因为一个人是先存在，而后才有了本质，它使“现在”永远成为对自我的否定和不满足，这样下去很危险，会成为虚无。
因此，萨特说：“存在就是虚无”。
早年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由于对西方哲学体系不甚了解，所以就随便瞎想了一下。首先，这句话我觉得是对的，为啥呢？想想看，当你思考诸如“存在”一类的问题时，或者问自己“存在为什么会存在”，这个时刻，你是感到虚无的。因为如果你没有感觉到虚无，你是不会想到要去思考“存在”的，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吧！
虽然萨特关于“存在”的想法看上去显得很悲观，但“存在先于本质”恰恰是一种积极的入世精神，因为充分肯定了人的自由意志。萨特的魅力也在于他近乎疯狂地投入到人类世界中，而不是一个书斋学者。
总结一下，萨特认为，人的出生是完全偶然的，而人的存在并不是按照某种事先就设计好的路线而规划的。人应该“自由地”做自己的主人，因为只有他自己才能决定他是谁，人应当完全介入到自己生存的社会中，以自己的行为来决定自己的命运。这种精神使萨特很自然地对当时的社会持批判态度，而大力支持社会革命。（后期来讲）
Part 07
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发生了什么
萨特的“自为的存在”意在强调人与物的本质区别，主要是有三点，第一，“散朴性”，又称为“人为性”和“事实性”，比如石油，当人们认识到它并加以开发利用后，它就成了某种具体存在的东西，是人的“自为”赋予了“自在”意义，体现了联结人与世界关系的一面。
第二是“时间性”，关于这点，萨特的时间观得益于现象学。在现象学中，时间是意识存在的先决条件，如果没有时间，那么意识也不会存在。自为永远创造过去，却也永远为将来所昭示。就比如说，对于一个人来讲，他的过去，他的本质，都是他的行为而造就的，但这些对他现在来说全然没有意义，因为过去和现在之间是完全断裂的。因此，现在的意义不能从过去中寻找，而只能从将来中去寻找。
这就好比，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们对过去所发生之事的解读。人的过去能产生什么样的意义，取决于人现在面向将来的选择。有句鸡汤怎么说来着，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先按照那样的人的方式去生活。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过去是由现在所产生的，现在又为将来所产生，那么问题来了，将来是什么呢？用萨特拗口的话来讲，将来就是“自为的现在”不是的东西，即对存在的否定。因此，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坨shit，现在作为“自为”就是否定性，就是“虚无”。
好了，又回到虚无了，各位如果也感到虚无，对人生充满缥缈感的话，看看接下来的话。一个具体的人，始终以将来为起点！这句够不够鸡血，是不是能破掉你心中的虚无？
萨特的这种时间观，与科学的时间观完全不一样，不是客观的，是完全主观的。所以，很多文艺青年都喜欢萨特，很多鸡汤也喜欢嫖萨特，但是嫖到最后，他们只嫖到了虚无。
最后一点，是“超越性”，又叫“超验性”，康德就曾用“超验”来指那些我们不可知的“物自体”，萨特则将“超验”用作“自为”在面向将来的无限追求中发现对象的能力，即“自为”超越到对象的能力，通俗来讲，就是“超越自我”。
所以，请不要灰心，纵使现在的我们一无所有，哪怕是丧失了所有的希望，没关系，能够决定现在的，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而是将来。兄弟，不要哭，爬起来，继续向前走，萨特的哲学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虚无哲学”，而是“未来哲学”。将来的自己，一定会感谢现在默默努力的自己，怕就怕将来会比现在更糟糕，就比如我，以前是单身狗，现在是很穷的单身狗。（本文的重点，望各位单身美女看到后请联系我，谢谢。好了，开个玩笑，继续看吧）
或者说，人永远不会“是”什么，而是永远都正在“成为”什么。
不过，萨特比较悲观的一面是，他认为人是一种徒劳的激情，这点类似于叔本华的哲学，意思是说，总是有一种激情推动我们去占有、去追求，但我们希望得到的那种满足其实永远无法实现。
我个人的理解，正是因为人的本质是后天的，人天生没有本质，所以他要在后天去寻找，不像石头一样，它天生就注定了是一块石头，它如果有思想的话，它知道，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成为一个艺术家，或者变成一块石油，所以它也就心安理得，得过且过，满足于自己。而人呢，拥有无穷的可能性，但这也造就了人选择多了，也就空虚了，今天我想成为一名科学家，明天想成为一名作家，后天想想算了，还是当个渣男吧。这些在理论上对一个人来讲都是可能实现的，但也因为此，人总是在“想要成为”与“无聊”之间摇摆。
就像王尔德所说：“生活中只有两种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另外一个是得到了我们想要的。”
看吧，是不是和叔本华的很像？
Part 07
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1946年，萨特发表了广泛引起关注的演讲《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虽然他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大师，但他自己却拒绝戴上这顶“存在主义”的帽子。在说明“存在主义”时，他将“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作为自己的首选解释。
这种主义是建立在海德格尔无神论存在主义的基础上的，与同时期的基督教存在主义完全不同，他不承认上帝的存在，是一种较为悲观的主义。注意一下时间点，1946年刚好是二战结束后的一年。
那么，为什么萨特说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呢？因为存在主义是唯一不把人当作物的理论，而唯物主义将人当成了一个研究的对象，一个像桌子一样的质料和现象。萨特认为，唯物主义是一段神话，而存在主义应该与这样的神话决裂。然而，我所看到的萨特并没有遵循自己的思想，因为他将女人看作“物”。
有些人认为，萨特的存在主义像是中国古老哲学中的“无为而治”，是一种消极，也有一些人认为，存在主义忽视了人性中光辉的一面，过于强调人类所处社会的阴暗面。而且在西方人看来，否定上帝就等于否定了一直以来支撑人们奔向美好未来的希望。
也正因为这次演讲，萨特一举成名，不过随之而来的除了掌声，还有来自左派和右派的双重攻击。
Part 08
他人即地狱
萨特写过一个剧本《紧闭》，里面说的是三个被囚禁起来的鬼魂等待下地狱，但在等待的过程中，三个鬼魂在彼此之间不断欺骗和互相折磨，最后他们忽然领悟到，不用等待地狱了，因为他们此时此刻已经身处地狱。地狱不是虚无缥缈的十八层地狱，也不是刀山火海，只要我们与他人在一起，这本身就是地狱。
所以萨特说：“他人即地狱”。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呢？接下来我们看看萨特对于“他者”的思想。
“他者”是相对于“自我”而形成的概念，指自我以外的一切人与事物。凡是处在于自我的存在，不管它以什么形式出现，都可以被称为“他者”。
在《存在与虚无》中，萨特谈到，在主体建构自我的过程中，他者的“凝视”特别重要，直接塑造了自我形象。因为人凝视周边，与此同时会感受到来自他人对自己的凝视，这种凝视就意味着他人承认了个体的存在。在他人的目光下每个个体迫使自我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并不断按地为自己寻找定位。
说得通俗点，每个人都希望刷存在感，你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高大上的，别人也希望自己在你眼里是高大上的，这就形成了冲突，就好比每个人都希望多占据一点别人的大脑内存，但是呢，每个人的注意点和带宽都有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这势必会产生“主角之争”的冲突，所以萨特说：“他人即地狱。”
这里多说一点，我经常看到一句鸡汤，叫“成为你自己”，生活中也有很多人会说“你不要去看别人，做你自己就好”。而我，又是一个较真的人，每次听到这种类似的话，我都觉得对方不是骗子就是蠢蛋，或说就是在脱裤子放屁。
请问，我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吗？
肯定不是啊，那么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呢？或者说“自己”应该是什么呢？我不得找个参照物，比对下去，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当你对自己迷茫的时候，别人跟你说，成为你自己，你不觉得对方在放屁吗？
建议一看到这种鸡汤就感觉很爽，仿佛发现了人生真理一样的朋友，回头去初中补习一下物理。没有参照系，你谈个大爆炸的运动？
本来，如果我在独处的时候，我能够自由地掌控自己的生命，哲学上把这叫做人的主体性，可是我出门了，跟别人见面了，被他人凝视了，毕竟我长得帅是吧。被他人凝视意味着主体被客体化、对象化，主体的“我”在他人的目光下转变为客体对象的“我”，主动权和统治权似乎已经转移到凝视者的手中，凝视者和被凝视者之间形成一种微妙的不对等关系。同样的，别人被你凝视，也会发生这种变化。
我的理解是，人一旦回归到社会生活，作为主体性的自我就被扭曲了，沦为了他人眼中的客体。
有细心的朋友可能有疑问了，不对啊，你之前还说，能够决定一个人是谁的只有他自己，不是别人，怎么被他人看了一眼，就扭曲了呢？
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萨特认为，人总是要维护自己的主体性，所以人与人之间一定会为了争夺主体性而斗争。每个人在和他人相处的时候，都想把他人变成客体，以此来维护自己的主体性和自由。
法国哲学家、现象学传承者列维纳斯认为，他者对自我而言其实是不可知的，我们不了解那些凝视我们的人，他们有着什么样的态度，秉持何种意识，是否与我们考虑的一致，他者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存在。他者绝对地存在于自我意识之外。列维纳斯甚至认为，西方哲学传统就是自我不断消化他者、吸收他者，不断将他者纳入自我意识，对其进行感知和认识的过程。
综上所述，他者的形成与存在必须有自我与他人的对立关系，而且双方的关系并不平等。他者往往处于被动的、边缘化的境地，失去了话语权。他者化过程中形成的霸权和压迫也是文学评论领域被广泛研究的话题。
1956年，在哲理剧《禁闭》转成长篇之时，萨特在其前言中曾经指出，世界上的确有许多人生活在地狱中，因为他们太依赖于别人的判断了。萨特认为，生活在地狱中的人们”不能从自身的偏执、习惯中挣脱出来，他们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评论，成了他人凝视的受害者。可以说，“他人即地狱”，这其中不仅包含着他人对自我的种种约束和压制，也在鼓励人们不要在意他人的目光，对自由满怀热切追求。
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成为离群索居的人，完全不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呢？只能说，他人的凝视只能是一种意见，不代表全部，我们可以从他人的凝视中发现另一个自身，但切不可沦入其中。
“他人即地狱”，因为我们在与他人的相处中，要尽力不被别人的目光所改变，要维持住自己的主体性。另一方面，他人对我们而言是陌生的，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别人，双方的冲突也就不断，与别人争论，证明自己是对的，不仅伤了和气，还会累了自己。所以说，他人即是地狱。但是当你意识到这点之后，并不是让你远离地狱，远离他人，而是学会，就算是身处地狱之中，也不要让地狱之火随时随地烧到自己身上。
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认为，人总是把活生生的“他人”看成一个“物”，忽略了他人的主观性、主体性，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迫使个体多少凭他人的眼光来判定自己。主体对他人也存在这样的情况。就像萨特说的“我努力把我从他人的支配中解放出来，反过来力图控制他人，而他人也同时力图控制我”。这种人与人的敌对关系就是《禁闭》所要谈论的东西。
Part 09
萨特的爱情观
萨特对于爱情的看法也比较清醒，他认为，我们想象中的浪漫爱情是一个骗局，那种你浓我浓，不分彼此，合二为一的爱情体验，只不过是刚刚开始时候的幻觉罢了。因为爱情同样充满了为争夺主体性而展开的斗争，到最后要么是受虐，在羞耻中享受快乐，要么就是施虐，在内疚中感到愉悦，我们还名其名曰，这就是爱，这就是婚姻，这就是人生。
萨特说，我呸！
很多人认为，爱情是魔鬼，会让人丧失自我。如果我们思考爱情的本质的话，爱情其实就是一种冲突。爱情关系也典型体现了自我与他者关系的本质，爱情中的占有，其本质很多时候并不是占有对方的肉身和心灵的屋子，而是对方的自由。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要爱情了吗？不！我的想法是，爱情就是为了那个她，愿意牺牲掉自己的一部分自由。
萨特还有一个观点，说憎恨其实就是你承认了别人的自由。仔细想一想，你会恨你眼前的电脑吗？你会恨一条河吗？当然不会，憎恨的对象只能指向人，因为人有自由。只有人能出于自主意识对你做些什么，在他人作为主体的行动中，你就沦为了客体，沦为了物，你的主体性就被否定了。所以你会憎恨，因为你不甘于被当成物品。在这个意义上，憎恨就意味着你承认了对方的主体性，承认了对方的自由。
因此，当你憎恨一个人的时候，就把对方当成一条狗吧，或说一个桌子，如此，你可能会好受一点。
萨特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有他人存在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但我们不可能实现那种理想中的共同自由，因为每个人都要实现自己的主体性。在这个意义上，萨特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不相信自由主义所向往的那种主体与主体之间的相互承认、平等尊重的关系。
萨特的存在主义继承了尼采的思想传统，强调人只能自己创造自己，在自由的选择中不断塑造自己，并且承担选择的责任。他和尼采一样，否认普遍客观的价值判断标准，但是他似乎放弃了尼采的超人学说，强调人只能孤独地面对自己的选择。
好了，来一句鸡汤吧。在日常生活中，那些追求他人对自己赞美的人，最终必定会陷入无尽的苦恼中。
萨特的哲学不是悲观的哲学，而是行动的哲学，因为他说：“行动是改变世界的面貌，就是围着某种目的而使用某种手段。”
“我的每一个活动，哪怕是最小的活动，都是完全自由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是任意的，甚至也不等于说它是不可预测的。”这反映了萨特考虑社会问题的严肃态度和萨特哲学思想的内在矛盾。萨特的自由选择原是绝对独立自主的，人自主地选择对于外物的态度，选择自己的行动，人的意向和行动是绝对自由的，不受任何东西的影响。这是萨特所描述的理想状态。
但是，现实环境毕竟是很复杂的，只要面对生活就不难发现，一个人的选择和行动绝不仅仅取决于自身，它包含着社会的、历史的、他人的等许多因素。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但每种选择都是在一定境况下做出的，并受到具体环境的制约。萨特一方面强调选择和自由的绝对性，另一方面又强调人的选择和行动不是任意的，这里确实存在这种矛盾，正是这种矛盾促使萨特后期哲学思想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如何化解这个矛盾呢？我从萨特的哲学中，看到了一种“自由的选择”，即一个人可以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但他必须得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与责任。比如，我旁边坐了一个大胸大屁股的女生，我当然可以选择上去跟她搭讪，跟她聊聊萨特，然后被扇一巴掌。这是我的自由，但我想啊，我承担不了被扇一巴掌的痛苦，所以我的选择又受到环境的制约。
正如卢梭所言：“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关于萨特的哲学就到此为止吧，再深入下去，我脑子也转不过来了。接下来，我们来看一下世俗中的萨特，以及众人早已备好瓜子，等着我讲述他与波伏娃之间的契约爱情。
Part 10
世俗中的萨特
有人说，萨特是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孩子，因为他的父亲去世地早，外祖父又对他十分宠爱。由于萨特太唯心了，一向不尊重事实，所以看他长大后回忆自己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文字，很难有多大的可信度。
4岁那年，灾难发生了。一场流行感冒后，他的右眼患上了睑腺炎，从此他再也不能使用右眼。萨特一直受到眼疾的困扰，长年戴着墨镜，60多岁时逐渐失明。萨特小时候是一个自卑的人，因为在他进入学校之后，发现母亲对他容貌的赞美是在撒谎，他其实长得很丑。他个子虽矮，但体格匀称，胸部宽阔，健壮有力。他的容貌极为平常，有毛病的右眼甚至使他看上去有些可笑。丑陋的外貌给了他很大打击，他于是以机智、嘲讽和玩笑进行报复，形成一种酸溜溜的性格，成为学校里的弄人。像他自己说的，后来他不断追逐女人，“为的是消除因长得难看而带来的心理负担”。
虽然萨特一生没有结婚，而且与波伏娃之间的互不干扰的契约之恋令后人津津乐道，但他一生中绝不止波伏娃这一个女人，波伏娃也不止萨特这一个男人。他俩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公开的情人关系。但客观地来讲，波伏娃的男人是一只手数得过来的，而萨特的女人，你就算用上脚指头也数不过来。
1929年，24岁的萨特遇到了波伏娃，他们相识于一次考试，并成为了情侣，波伏娃出生于1908年，比萨特小三岁。两人的关系刚开始不久就被打断了，因为萨特要去服兵役，在圣西尔军校。分开之前，萨特对波伏娃说：“我们签一个协议吧，成为不必结婚的伴侣，真诚相爱的同时又保持各自的独立…”
波伏娃同意了，并在两年后又签订了另一个协议——双方不应互相欺骗和隐瞒。没想到，这两个协议他们执行了一辈子，他们是一对灵魂伴侣，都有相似之处，即爱自由胜过爱一切。
20世纪30年代是萨特迷惘的十年，他始终孜孜不倦地追求文学声誉，但一直没有如期而至。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中学当教师，且对政治一点兴趣都没有，隔壁德国在希特勒的蛊惑下，摩拳擦掌，他对此都没注意过。
不过，使萨特成名的还是二战，这场战争对法国来讲是一场灾难，萨特的很多朋友也在此期间丧命。他应征加入了陆军炮兵司令部的气象小队。法军士气极为低落，萨特因为从来不洗澡，肮脏无比而臭名远扬。除了负责热气球测定风向，萨特的每日工作就是写作，每天写5页小说，最终写成了《自由之路》。他还每天写4页的战争日记和无数写给女人的信。
当德军发动攻击时，法军的防线崩溃了，萨特也成了俘虏。德国佬鄙视法国佬，尤其是萨特这种在法国人眼中就是“另类”的存在。萨特在监狱中遭受了不少欺负和嘲弄，但他继续努力写他的长篇小说和戏剧。
1941年3月，萨特因被诊断为“半失明”而获释，他直接去了巴黎。当时的巴黎已经被德军占领，幸好萨特之前对政治不关心，也没参加过任何组织，所以在纳粹的黑名单中没有他，甚至德军认为他是“清白”的。
也就在这段时期内，萨特脑海中的“存在主义”才渐渐成型。不过，他隐约也有种参加抵抗运动的渴望，不过这些都是想想而已，如果按照萨特的哲学来讲，他早该找德军去拼命了，但他没有，所以很多人说他言论不少，但缺乏行动。
1944年5月，萨特的独幕剧《禁闭》在老哥伦比亚剧院上演，萨特也因此一炮走红。一年之后，法国解放，萨特在让·古雄街的中心会堂发表了公开演讲，名为《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萨特是一个喜欢喝酒作乐的人，白天写作，晚上就去夜总会。有人说，如果他不在福洛尔或相隔一个街区的两个丑八怪咖啡馆，也不在街对面的利普酒吧吃饭，他就准在拉丁区的中心地带新近突然出现的、开在地下室的一家夜总会里为一个名叫朱丽叶·格尔柯的歌手写歌曲。
雅克·奥蒂伯蒂说他是“一辆在图书馆、剧场、电影院到处乱停、制造混乱的卡车”。萨特常常喝得大醉，还喜欢与人发生争执，据说有一次将阿尔贝·加缪的眼睛都给打青了。加缪与萨特同是存在主义哲学家，俩人在一开始有着密切的交往，但最后分道扬镳，可能也与萨特的这种性格有关。
二战刚结束后，萨特与波伏娃的关系已经相处了近20年。这位才华横溢、意志坚定的女性似乎从一开始就沦为了萨特的奴仆，她长期充当萨特的情妇、代理妻子、厨娘、经理、女保镖和护士，却从未在萨特活着的时候得到相应的法律或经济地位。虽然二人之间的契约关系也是经过波伏娃同意的，但萨特绝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甚至，他连卢梭都不如，因为萨特的不忠就像他不洗澡一样，是臭名远扬的。
让人感到吃惊的是，波伏娃不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领家小芳，她终生都是一位女权主义者。1949年，她出版了第一步现代女权主义的著作《第二性》，畅销全球，至今都是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一部著作。在《第二性》中，波伏娃说：“女人并非天生的，而是被造就的。”
像这样一个女权主义先驱，按理说应该是反过来蔑视男人或征服男人，而种种迹象表明，是萨特征服了她，而不是她征服了萨特。萨特与波伏娃的关系，很多人认为是一段佳话，是一个美谈，实际上并非如此。俩人的关系虽然保持了一辈子，但中间也有断过的时候，这断了的期间，萨特是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只有当萨特找不到更好的女人时，才会捡回“旧爱”——波伏娃。
萨特的目标就是在成人生活中为自己重建一个童年时期的天堂，因为他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再婚而感觉到被抛弃，这深深伤害了萨特幼小的心灵。如果萨特见到了弗洛伊德，或许弗洛伊德会将他种种行为归于小时候的经历吧。萨特渴望母爱，他对女人的渴望，实际上是一种对母亲的依恋。
所以，我认为，萨特与波伏娃维持了一生的关系中，波伏娃就是萨特的第二母亲，萨特对波伏娃的感情是一种依赖，而不是爱。
萨特将女性看做征服和占有的对象，在《恶心》中，他曾写道：“我每一种理论都是征服和占有的行为，我希望有一天能借助它们征服世界。”他要争取完全的自由，他继续写道：“尤其梦想向妇女行驶这种自由的权利。”（《恶心》是萨特于30年代的创作，本来他取名为《忧郁》，但出版商为其换了一个更吸引人眼球的名字《恶心》，此书于1938年问世，但起初没什么反响）
将这种话直接写出来，我敬萨特也是一条汉子。我认为，他完全就不懂爱，不懂得尊重别人。虽然罗素也有很多女人，但人家好歹还有对爱情的渴望和向往，虽然行动上与思想上存在差距，但人家是有这个心的，而萨特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萨特是一个极度自我主义的人，从来不将女人当人看，他甚至在给其中一个情妇写信的时候，写到自己与另一个情妇的行为。我想，任何女人都不愿意看到这种文字吧。与雪莱一样，萨特最天真的一点就在于，他希望旧情人都能和他一起夸赞新情人。
虽然萨特一生未婚，但他背叛过波伏娃，他曾经向一个情人求过婚，也不知道萨特是真心的还是为了讨好情人。
波伏娃是喜欢萨特的，因为她会嫉妒，她恨萨特的情人，甚至就连自己的学生都被萨特请到床上去了，请问，这要是换了你，你能忍？
波伏娃是关心萨特的，她痛恨那些女人的一个原因，是她认为正是这些女人，鼓励萨特过一种毫无节制的放纵生活，不仅对待性，对待酒精也是如此。不知道萨特吃不吃“大力丸”，不过有些隐约的证据表明，萨特会服用这些药物。比起罗素来，萨特才是当之无愧的“行走的生殖器”。
二战之后，波伏娃去了美国，她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22岁小伙子阿格林。在断断续续交往了三年后，波伏娃还是回到了萨特身边。
萨特的身边总是围着女人，尤其是在成名之后。萨特曾经也有几个男秘书，但他们都是靠萨特给工资、施舍和庇护的。萨特无法忍受与自己年龄相近、资历相当的男人长期相处，因为他们会驳斥他的观点。萨特与其他人都争吵过，其中最著名的有雷蒙·阿隆、阿瑟·凯斯特勒和阿尔贝·加缪。
萨特与加缪的论战就像是狄德罗与卢梭之间那般激烈，有某种证据表明，萨特可能是嫉妒加缪的帅气脸庞和纯粹的文学家身份。加缪的小说《鼠疫》在1947年6月出版，一下子就引起了年轻人的追捧。二战结束后的萨特不再与政治绝缘，他开始左倾，而加缪则始终保持着自身的独立性。加缪坚持认为人民比思想更重要。
波伏娃的内心很可能是和萨特一致的，但是在加缪随后的小说《局外人》的最终论战中，她站在了萨特一边。萨特猛烈攻击加缪，对他造成了伤害。加缪也是一个内心敏感而脆弱的人，文人可能大都如此，心思细腻，有时他会想与萨特争论，但他知道争论下去会使自己更沮丧。很多时候，加缪内心将萨特看成一个可笑而长不大的孩子，他认为萨特是“一个要让母亲为自己负所得税的人”。
萨特并非是一个天生的政治人物，但他在40年代后也逐渐参与到政治，虽然很多时候他总是在政治的边缘门口徘徊，也不是那么坚定，但他唯一的积极活动就是帮助非共产党的左派在1948年2月组织了一个名为“革命民主联盟”的反冷战运动，目的是为了吸收全世界的知识分子，实现欧洲和平。
1952年，萨特开始支持共产党，他的政治思想在这几年是逐渐左倾的。两年后，他访问了一次苏联，回来后接受了采访，他的言论有些匪夷所思，且一点都不真实，他说苏联人民不去旅游不是因为他们遭到了政府的限制，而是他们内心热爱祖国，不愿意离开自己美好的家园。这显然是荒谬的，就好比一个被关进监狱的人之所以不离开监狱不是因为自身受到限制，而是内心热爱监狱，不愿意离开美好的监狱。
更为荒唐的是，萨特竟然坚持说人民在苏联有绝对的批评自由。他这么说是为了语不惊人死不休吗？还是说被苏联给蒙骗了？
多年之后，萨特承认自己当时的言论是违背现实的，他承认自己撒了谎，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原因有其二。第一，他不想一回家就诋毁款待他的主人，二来也是不知道自己在于苏联的关系中，应该站在什么立场。至于有没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自此之后，萨特在西方世界中的名誉一落千丈，他意识到了这点，他不可能站在苏联这边，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立场保持中立，这会让他离自己所处的世界越来越远，除非他有令人信服的理由或观点，但很显然，他没有。
1956年，匈牙利十月事件爆发，苏联入侵匈牙利，萨特才正式与莫斯科和共产党决裂，这只是一个理由，或说借口，这让萨特重新回到了西方阵营中，他的内心就像是如释重负。
比罗素幸运的是，萨特没有蹲过监狱，在法国与殖民地的阿尔及利亚战争中，他说服了100多名知识分子联名签署了一份声明：“公职人员或军人在阿尔及利亚战争中有权不服从。”
这可谓是引火烧身，但当时的法国已经进入了第五共和国，总统戴高乐援引伏尔泰和罗曼·罗兰的例子，说：“这些人在他们的时代惹了很多麻烦，但最重要的是我们继续尊重思想和言论的自由，只要不违国家法律和民族统一。”
60年代之后，萨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推广“第三世界”这个词。总的来讲，二战之后的萨特在思想上并没有新的建树，反而是一个站在底层人民一边的政治爱好者。有人说，萨特的这一系列无聊的行为并没有对世界产生多大作用，反而削弱了他的思想。
1964年，萨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但他拒绝领奖，理由是他“不接受来自官方的荣誉”，这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人说这其实是他爱慕虚荣的表现，觉得获得诺贝尔奖还不够突出，还要成为第一个主动拒绝诺奖的人。
1968年，法国爆发了“五月风暴”，萨特积极站在了学生一边，在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他说：“暴力是遗留在学生手中唯一的东西，他们尚未进入父辈的体制……”
萨特似乎不知道，激进背后有的时候并不是创新，而是血腥，如此有失风度、有失理性的言论让很多后人在阅读到这一段时都大吃一惊，包括我。波伏娃与萨特保持了同步的激进。
美国思想家托尼·朱特被西方知识界盛赞“知识分子中的知识分子”，他就曾痛斥萨特和波伏娃这两个左翼学生的明星偶像。
晚年的时候，萨特实际上已双目失明，但仍旧不忘喝酒，私人性生活也依旧丰富，经常辗转与几个情人之间。波伏娃写过一篇《致萨特的告别》中，描述了他晚年的生活：
他仍然同许多年轻的妇女密切交往——梅丽娜和别的一些人。一天，他抱怨同维克多在一起工作搞得太少，我笑着对他说：“这是因为年轻的女士们太多了一点！”“但这对我是有益处的。”他答道。的确，我相信这可以激起他对生活的巨大兴趣。他带着一种孩子般的自满心情对我说：“在这以前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受到女人们的喜欢。”
1980年4月15日，萨特在博鲁塞医院去世。当时的巴黎，数万人走上街头为萨特送行，这是法国继雨果之后出现的最隆重的送葬场面。
五年后，波伏娃也一并去世。两人后来合葬在一起，也不知是一种浪漫还是什么，总之，他俩的感情是一般人所理解不了的，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
所谓契约式的婚姻，常常被很多人拿出来当作自己“可以出轨”的强力后盾。我曾经也推崇过“契约式的婚姻”，但这种契约与萨特的契约完全不一样，就像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与霍布斯的“社会契约论”，虽然主题相同，但内容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结婚后，会获得结婚证，这是世俗意义上的“契约”，但俩人却可以另外签订一份只属于彼此双方的契约，比如这段婚姻以五年为期限，形式如同合同，五年之后，双方进行一次协商，究竟是继续续约还是解除这份合约。要让两个人都明白，对方不是天经地义就是自己的丈夫或妻子，自己在婚姻内，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或通俗点，就是让对方满意和舒适，这样，对方在五年后才会有更大的可能性继续签约。
这在无形中也是给了双方一定的紧凑感，我们只要想想，现实中有多少人在结婚的那一天就觉得自己是大爷或大小姐了，以为对方一辈子就只能跟自己了，从而越来越懒散，越来越不修边幅，等到婚姻真正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后悔，当初我要是怎么怎么就好了。
当然，要维持这种契约式婚姻，双方要有足够的认知能力，否则就会变成：“你想干什么？好你个渣男/女，一开始就想着要跟我离婚了，你这个混蛋！”
所以说，要慎重，慎重！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纵观萨特的一生，实际上，将他的思想与实际行为分开来看是比较好的，否则你会陷入分裂。人是“自为的存在”，所以天生无本质，因此这就给了人无穷的可能性，一方面是人的绝对自由，另一方面则是人存在的虚无。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人无处可走，他有了绝对的自由，就要去做选择，哪怕是不做选择，也是选择了不选择，既然有选择，就要去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背负起选择的责任，就像扛起大地的阿特拉斯一样。
但是看他行动嘛，好歹他也是承担了自己的选择吧，萨特开心就好。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真的很难对现实中的萨特产生好感，很多男生对他的厌恶，我想，可能都是因为一种“酸”吧。
未完待续……
后续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