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种萝卜》李巧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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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门河边座落着一个美丽、富饶的小山村一一白寥洲。我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有许多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娥娥就是其中一个。

　　一年一度的国庆节又快到了。头天就接到了娥娥打来的电话。“巧艺，快来种萝卜！我给你留了一块挨屋门口近的刚打完谷子的好田。你今天就去把种子买好，明天早点来种。”挂了不久再打电话来叮嘱，“种子要买’春不老‘或’南半洲‘。这些萝卜吃到明年春天也不会老，南风天也不会抽苔长布。”

　　翌日吃了早饭，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是种萝卜的好天。我带着准备好的种子和肥料，骑着单车迎着朝阳向白寥洲奔去。

　　白寥洲是一个紧挨县城的小山村。走进白寥洲仿佛走进了人间仙境：青山绿水，交相辉映，鸟语花香，土地肥沃，一条南门河和一条人工河像两条碧绿的玉带，从白寥洲两旁平行婉延穿过。俨然是得天独厚，别具情趣的“世外桃园”。

　　娥娥的家就在田垅中间。

　　干农活，娥娥是行家里手。种萝卜，她不但是我的技术指导员，而且兼管我的后勤工作。锄头、铁锨、中餐油茶、茶水等，都事先秣兵励马，准备得妥妥贴贴。

　　这不，我刚到，她就把早己预备好的锄头、铁锨拿了出来。铁锨、锄头明晃晃的，柄的表面也捏得光滑铮亮，确是难得的好农具。

　　“人强不如家伙强”。这些农具果然使用起来得心应手，加上又是沙田，一铁锨踩下去，仿佛刀切萝卜一样，一掀一大胚土，倒翻过来，轻轻一拍就粉碎了。我干劲冲天，直挖得气喘吁吁。转身一看劳动成果，一大片刚挖的新土，散发着淡淡的泥土芬香，自我感觉真好！

　　娥娥在厨房里准备茶油，油茶籽炒得喷香，随风扑鼻而来。我大声喊：“娥娥快来看看，土挖得怎样？”娥娥系着围裙，闻声从厨房里出来，审视了一下我挖的土，笑笑说：“挖是挖得蛮快，但质量不过关。你看你挖多少踩平多少，挖土时你的脚不要乱移动，不能踩碎米步，挖土时双脚不能并排站着，要一前一后。”我本想捞个口头表扬，但还是过不了她的法眼。

　　别看挖土是个简单劳动，可把它做好还要有两把刷子才行。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吃稀饭也得要师傅。

　　“老同学，又来挖土种萝卜了。”

　　我抬头一看，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城城，退休后回村养老。“社！（方言。即是）如果再不劳动锻炼，我就变修了。”我朝他笑了笑，回了一句七十年代的流行语。

　　只见他二话没说，从墙边拿过一把铲子就铲起土来。我忙不迭地阻拦说：“领导亲自视察民情，怎敢再劳您的大驾！”

　　“帮帮老同学也是应该的。”说完爽朗地笑了。

　　这时，娥娥提着茶壶从厨房里出来犒劳我们。我接过一次性杯子，连喝了三杯才过瘾。

　　喝完了茶水，为了加快进度，娥娥也来鼎力相助。“油茶准备就绪，就欠你们来喝油茶这股东风了。”娥娥边挽袖子边说。

　　一下子增加了两个一等劳动力。在这希望的田野上，他俩得心应手，相得益彰，土很快就被翻完。然后他们又把土整理得平平整整，草兜拣得干干净净，田的四周有棱有角，像模像样。田埂也被城城剃胡须一样剃得光秃秃的。我对城城说：“想不到你干农活真有一手！”娥娥接过我的话：“他这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己”。“哪里！哪里！”城城谦虚地摆摆手。

　　看着这么高水平的漂亮田，我笑着说：“我这块萝卜田，可以和当年彭德怀老总的试验田有一比了。”

　　这时不知从哪里朴棱棱地飞来一只鸟，停在田头树枝上，好像是朝我们点头问好，不时婉转轻啼，又好像在为我们歌唱。

　　“术业有专攻”，我虽然小打小唱种了多年的菜，但是在他们面前，是“小巫见大巫”，菜鸟一只。

　　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城城是村里的大能人。村里的红白喜事总管非他莫属。村民大事小情都喜欢找他拿主意。这不，刚上田埂，锄头还没落地，来不及喝油茶，就被村民叫走了。

　　“开始呷油茶啰。”娥娥在大声呼唤。

　　劳动比吃了健胃消食片还要健胃消食。半天下来我早就饥肠辘辘了。香喷喷的油茶一端上来，我喉咙里仿佛伸出一只手来抢油茶碗。四碗油茶，再加一碗面条，吃得连汤都不剩。哪怕是满汉全席也抵不上这美味佳肴，现在回想起来还垂涎欲滴哩。

　　下午，娥娥和我一齐上阵。她用锄头抽行，盖土；我放肥料，撒萝卜籽。我把底肥施得足足的，而且施的是发了酵的有机肥一一榨完油的油饼。施这种肥料的萝卜格外好吃些，甜些。她再三提醒我说，萝卜籽要离肥料远一点。挨着肥料太近萝卜苗会被“咬”死的，你这季萝卜就泡汤了。

　　她抽的行子疏密均匀，整齐划一，一行行如同打了墨线似的笔直。一眼望去像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一样赏心悦目。

　　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就夕阳西下，河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闪闪。村子上空升起了袅袅炊烟，村民们也扛着锄头陆陆续续回家了。

　　当村民路过我们田埂时大嗓门地笑着说：“巧艺，你们当干部的比我们当农民的还架式滴。你俩口子果多钱一月，呷得菩萨条卵完。”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交情了，所以说话很随意。

　　农民的话虽然讲得很粗很土，但总是那么乐观、形象、生动、有趣......听起来倍感亲切的。

　　收工后。我们又把锄头、铁锨拿到碧波荡漾的南门河边，连同腿上、手上的泥沙清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上岸后，我谢绝了娥娥的挽留，骑上自行车一路就像快乐流淌的山溪水，哼着曲子满怀着丰收的憧憬朝家奔去。

　　过了十来天，娥娥打来电话叫我去扯萝卜苗吃。

　　来到田里一看，一排排嫩绿的，两片挂的娃娃菜齐刷刷地钻出了地面。我足足扯了一大塑料袋，到河边洗干净了直接拿回家炒着吃。

　　以后我每隔十来天，就来田里扯一次带着露水带着泥土芳香的嫩萝卜菜吃。

　　萝卜菜越长越大。看上去精力充沛，生命力旺盛，郁郁葱葱，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土地全被绿油油的萝卜菜叶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见萝卜菜不见泥土，远远望去像铺了一床碧绿的厚厚的毛毯。

　　为了让萝卜尽可能涨大些，一般一兜只保留一棵苗。我扯回来的萝卜菜一次比一次多。院子邻居见了羡慕不己，我就见者有份，与大家共同分享我的劳动成果。

　　一个多月以后，萝卜长大了。一拔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萝卜。

　　白寥洲沙田里的萝卜，在我们县城是出了名地好吃。吃生的又甜又脆又有水份，炖骨头又软又不会烂。炒着吃，炖着吃，晒干吃，腌着吃......

　　一直吃到第二年春天，刮南风天时，我就吃萝卜苔子，一摘一大捆。

　　等到春耕农民要犁田插秧了，我又收回一大包萝卜种子。

　　我只辛苦劳动了一天，却事半功倍吃了近半年的新鲜菜。真是太感谢大自然对我如此的恩赐。

　　从种萝卜这件事来看，成功和幸福有时其实很简单。

　　2020年11月23日

　　写于北京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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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李巧艺    县作协会员。散文多次在《苗岭文艺》《中国城步网》巜新花》《小学生作文辅导》巜文萃报》等刊物发表，《搬家》获全国散文大奖赛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