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剧本】—— 给我买一件新衣

作者：杨艺，又名杨慧丽，笔名：心语，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北文集》编辑，网易.辽北圈管理员，作品曾发表于《现代作家文学》、《安徽文学》《北方文学》《北方诗刊》广东《美塑》《辽海散文》《调兵山文学》《鹤乡文苑》《鹤城晚报》《龙江作家报》，《铁岭日报》《辽沈晚报铁岭版》《铁岭广播电视报》《辽北文学》等,2013首届中国最美爱情故事征文大赛优秀奖；二月《微小说》比赛一等奖。

“新衣”，病床上刚刚清醒过来，身上插满管子的吴老太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妈，您说什么？”小儿子低下身轻声问。“新--衣”，81岁的吴老太用微弱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您是想欣怡了吗？我妹妹晚上就到了。”吴老太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两滴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滴到洁白的枕头上。瘦小的吴老太生养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她心地善良，干净利落，一辈子吃苦耐劳，省吃俭用。她心灵手巧，会裁剪，会绣花，经常帮助邻里亲戚裁做新衣，孩子们小的时候，她上着班，照顾孩子，伺候老人，每个周末更是忙碌，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几个淘小子穿鞋很费，那个年代，有钱也买不到，只能一针一线的自己缝，在数不清的夜晚里，孩子们在她纳鞋底的声音里甜甜的睡去，而她每天晚上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孩子们大了，衣服裤子也都能买到了，但她一直没有闲着的时候，除了棉衣都是自己做以外，她还给服装店做加工，她得攒钱给三个儿子娶媳妇 ，退休以后更是每天忙到深夜，一直到六十多岁，眼睛花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才放下了缝纫活，三个儿子都各自成了家，孙子孙女都渐渐长大了，女儿也远嫁到了外省。尽管手骨质增生越来越严重，但勤劳的吴老太闲不住，又开始和老伴一起养猪，七十岁时，平房动迁，看着三个儿子都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新楼，她欣慰的笑了。但她还有愧疚，就是远嫁在外，还在大城市里打工的女儿，一直都没有自己的房子，她想帮她，觉得自己有退休金，只要省吃俭用还能攒一些钱的。住上新楼以后，人是闲下来了，但身体却越来越不好，手、脚和腰骨质增生越来越严重，不吃止疼药，会经常疼得晚上都睡不好觉，渐渐地，冬天里都不能出楼了。平日里儿孙们都很忙碌，很少回家，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会买很多酒菜，都聚到吴老太家过年，儿孙满堂，欢声笑语。每到冬天，经常有一些老人聚到她家打扑克，有些老人就会当她炫耀这件衣服是女儿给买的，那件新衣是儿媳妇给买的，她听到总会笑着说，我不用她们给我买衣服，她们买的我相不中。但每次说这话的时候，她都底气不足，心在隐隐作痛，她的衣服并不多，也很少看到她穿新衣，她越来越希望哪个孩子也能给她买一件新衣服。老伴去世不久，她得了脑梗，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一辈子要强的她想自己不能倒下，不能拖累儿女，凭着自己坚强的毅力，很快就能下床走路了。但眼睛和记忆力都不行了，连扑克都玩不了了，儿子们让她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她却坚持自己住，只是身体越来越差，身上的零件好像都不好使了，她经常住院。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她却得了脑出血，抢救了一天一夜，虽然醒过来了，但更加的虚弱，就像即将燃尽的蜡烛，好像任何一点小风都能让她熄灭。晚上，她在欣怡的声声呼唤里，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睛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没打点滴的那只手，颤巍巍的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存折，塞到女儿手里，“留着，买--房，新--衣”她贴近欣怡的耳边气若游丝地说着，“新衣？”欣怡含着眼泪在她耳边轻轻地问。“嗯，给-我-买-一件”她努力的点了一下还插着氧气的头，似乎是在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把话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再一次陷入昏迷，只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