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兴民间老故事||“当地蝼蛄当地拱”

在博兴，称旧社会里给打官司的人出主意、写状纸的人为讼家子，也称讼师。传说清朝中后期，大约在1768年左右，博兴县尹楼村就出了位远近闻名的大讼家子，他就是名扬省内外的尹顺先老先生。他写的呈子，打官司没有不赢的，前来请他写状子的人那可是络绎不绝啊。

有一年，尹顺先进京去赶考，走到直隶地界时，遇到了一个河北人，也是进京去赶考的。

那个河北人说：“老哥，你待干啥滴啊？”

“我待进京去赶考啊！”尹先生回答。

“我也是去赶考啊，咱俩一道啊。你家是哪里滴啊？”那个人问。

“我是山东青州滴啊。”那时，博兴隶属青州府。尹顺先说。

“你是青州滴？那喽有个尹老先生，你和他熟吗？”那个人又问。

“我听说过有这么个人啊。”尹顺先说。

那个人很傲啊，也是个讼家子，就说：“哎呀，看不滴他在你们那喽出名啊，也就是当地蝼蛄当地拱吧，出了家门子就不一定咋滴喽啊。”

这个尹顺先呢，就有点生气了。他心想啊，你这个人还不行来，说我是当地蝼蛄，真不知天高地厚来，我非得找算找算你不行。这时，尹顺先已有了主意。

以前出门都是自已背着被窝子，靠两条腿走道。他俩人走到傍晚，要住店的时候，尹顺先就和那个人套近乎开了。

他说：“咱出门在外不容易啊，咱俩住在一块吧？”

那个人说：“行啊，很好啊。”就住下了。

住下后，他又说：“这天很冷啊，咱俩通脚头吧。咱盖我这被子，把你那床新被子搭在上面，这样暖和啊。”那个人也同意了。

住下后，那个人洗吧洗吧脚就睡了，跑了一天都很累啊，他就对尹顺先说：“我先睡了，你还不睡吗？”

“我这年龄比你大点，我没觉啊，我再看看书，你先睡吧。”尹顺先说。

那个人不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那个时候，文人出门都背着笔墨啊。尹先生呢，就拿出笔墨来，放到桌子上一张纸，用手掌铺平就在上面写了一个婚单。河北那个人背的是一床新被子。尹顺先的被子呢，旧点。他把人家的新被子拆开个角，就把婚单放进去了。至今博兴一带有个风俗——在小孩结婚棉被窝子时，把婚单棉到被子里。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个人还没睡醒，尹先生就把人家叫了起来：“起来，起来！快起来咱赶道啊。你背着你那被子，我背着我这被子，咱走啊。”他说着就把人家那床新被子卷了起来，把他那床旧被子给了人家。

那个人见尹顺先卷了自己的被子能干嘛，不和他打仗嘛？那个人就说：“和你一块睡喽一后晌（一晚上）觉，我那新被子就成喽你滴来？”

打起来了，打起来喽，没有能给他们评着理滴啊。你说是你滴，他说是他滴，又没有证据。“那咱见官吧！”“见官就见官。”尹先生暗笑：“你不是说我当地蝼蛄当地拱吗？我非把你这个当地蝼蛄来给拱喽不行。”

到了官府，县官就问河北那个赶考的：“你说被子是你的，你有凭证吗？”

那个人说：“我一出来家里盖的被子很旧，俺那当家的媳妇给我拆了拆，又卷了一床新被窝子来，恋着轻快、暖和，我待有啥凭证啊！”

县官又问尹顺先：“那你有凭证吗？”

“哎！我有凭证啊。”他说。

“你有啥凭证啊？”县官问。

“我轻易不出远门，小孩刚成了婚，孩子们都很孝顺，把他结婚的被子给了我一床啊。哎！不信？俺孩子结婚的婚单还在那被子喽？”他说。

县太爷不叫衙役去看吗？上去一摸就把那婚单拿出来了。

县太爷便命人把河北那个赶考的打了三十大板。县太爷说：“你赖人家的被子来，人家有孩子的婚单，你能赖着是你的吗？”说完就被从官府里撵了出来。

那个人不但没把自己的被子要回来，还挨了一顿打，明明是自己的被子，弄了个有口难辩，越想越生气。到了县衙门外，尹先生就说：“给你那被子吧。兄弟哎，以后啊，说话别很狂喽啊。”

这时，那个人才明白过来。“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尹老先生来！”他说着，就给尹顺先下了跪，拜了兄。

这就是在博兴广为流传的“当地蝼蛄当地拱”的来历。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太张狂、骄傲，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作者：周武山，字士臣，山东博兴县人。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博兴县陈户镇委报道员、新闻干事、广播文化站站长等职。作品多次在省、市、县报刊上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