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望过年/朱凌云
“伢崽望过年,大人望栽田”这是小时候大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为何小孩望过年、大人却望栽田呢?阿爸说小孩无忧无虑不知柴米油盐愁,到了过年有好吃好喝,还有新衣穿,自然就望过年。而大人只有栽了田才意味全家的温饱有了希望,有了着落,心里才会踏实。
大人们在田间地头辛劳一年,平时省吃俭用,到了过年却毫不吝啬地大式操办年货,年货都是自给自足,不用去集市上买。从腊月开始,伢崽望的年就如火如荼的来了,村庄一片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打豆腐炸油干、漏薯粉线、烫米粉皮、煮高粱酒、做米粑、杀猪、炒米泡、薯片。这些珍馐美馔直教人口角垂涎,也只有过年时我们才可大快朵颐。
“大年夜的火,十五夜的灯”。大年夜,家家户户把烘了一年的大树根放下来,架在火炉上烧起来特别旺,火苗能窜我一人高。各家各户敞开的大门都能看到红色的火焰,一片暖融融,一点也感觉不到冰雪的寒冷。
贴好对联吃过年夜饭,大人们围着大火包包坨,包坨是大年初一早上吃的圆宝,大炉罐炖着初一早上吃的猪蹄。我换上新衣就迫不及待去东家辞年,西家辞年,辞年是假,实则想“显摆”一下新衣。婶娘阿婆打发的花生、蚕豆装满口袋,里面还混有几粒薯糖,再顺便收获一两角压岁钱。阿母告诫我彻莫说不吉利的话,不过偶有调皮捣蛋之举,大人也会放宽“政策”。那一夜,大人不会催小孩去睡,可尽情玩耍,守岁晚一点,大年初一就可起晚一点。平时要是有人碰到倒霉之事,就会顺口说:“真是大年初一起早了。”所以大家会尽量晚起。
大年初一早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让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不停催阿爸起来放鞭炮,阿母总是说,等大家放得差不多了再起来。我们躺在床上听,使劲猜,刚放的属于谁家。阿母说这挂鞭炮放得久,定是你名财公的,有个在县城吃“皇粮”的儿子就是有钱些。接着响起的鞭炮就在耳边,几下就没了,似公鸡一声啼鸣,一定是后屋名敬公的,他家大口阔且劳力少,可谓是家徒四壁。没想到一阵阵鞭炮声也能彰显出一个门庭的兴衰。
鞭炮从密集到零落,阿母终于一声令下,我和哥哥们一骨碌爬起来,放了一千响。放完鞭炮再打开新年的大门,待浓烟散尽,阳光照射着满地红彤彤的炮屑发出彩色的光。我对鞭炮情有独钟,不停在炮屑里翻,小手捏捏,硬硬的就放到口袋。炮屑在三天年内都不会清扫,吃完早饭可去各家各户炮屑里扒,有时还会收获一两个春雷。把没引的拦腰折半开,里面露出黑色的火药,摆放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红腊梅,再把火柴划燃丢到花心,梅花心喷射出一束金黄色的烟花,有的花瓣随着火焰在地上不停的旋转。向阿母要支点着的香,把有引的点燃丢到村口水塘里,“嘭”一声闷响,水面冒出一缕青烟。丢的时候速度要快,放过的爆竹,引线很短,弄不好就在手上爆炸了。春雷就只能献给哥哥,放的时候,我远远的捂着耳朵侧着身瞄,春雷能炸起很高的水花。不过哥哥大都把春雷拿去炸牛屎,春雷插在牛屎堆里,只露出引线,伸长手臂点着便跑,威力大的春雷把牛屎炸得满天飞。有时引线点着半天无动静,待伸头去看个究竟,突然炸了,炸得哥哥一身牛屎,大家哈哈大笑。
初一,全村老小一般都不出行,早上吃了猪脚包砣,大人们就锣鼓喧天去正屋祭祖,锣鼓打得铿锵有力,悦耳而有节奏。看热闹的孩子也陶醉其中,跟着锣鼓点,头像鸡啄米打着节拍。大人见状,故意把锣凑近耳边猛然一敲,耳朵嗡嗡嗡响上半天。不过要是有一人没配合好,全体乱套,他们边念口诀再来,不会的试两下就会了。轮换着从早上打到天黑,从村头打到村尾,锣鼓声、鞭炮声让年在血液里沸腾。尽管那时没有电视、网络、手机,过年总是喜气洋洋,热火朝天。
到了初二,各家各户都出门拜年,也会留下老人在家接待拜年客。我家拜年的地比别人多,因为阿母从小被抱养,我有两个外婆、外公、很多舅舅。我最喜欢跟着哥哥去外婆家拜年,尽管我从来没见过亲外婆、外公,只见过一个继外婆,我跟她也不怎么亲,这个对我来说没多大影响,去拜年只是想赶热闹。
大清早出发,阿母说年头第一次出行,放了一百响的鞭炮送我们,我觉得这样放了可惜,刚响几下就冒着火力用脚挪熄了火,剩下那截到了我的口袋,阿母说我没规矩,但脸是笑眯眯的。两个哥哥各自提一大菜篮称好了的猪肉,一户一提,那些偏亲的就是一包红糖。阿母怕我们弄错,站在门前再三叮嘱。
到了外婆家,舅母端给每人一碗米头,放点白糖,倒入开水,用一支筷子画着圆圈搅拌,哥哥则要舅母兜肉汤泡,米头在碗里越吃越多。哥哥悄悄告诉我,少吃点米泡,待会有更好吃的。
果然,刚放下碗,另一个舅母就来叫吃了,端上桌的是一大盘猪肉和大坨,接着所有拜了年的人家,几乎都是吃的这个,有的还加了米巴仔,这还只是打“头脑”(第一餐)。总之,吃了东家吃西家,没排不上队的,干脆把自家炉罐提几重屋来“投靠”我们,不吃一口她家的东西,决不罢休。我们坐下一吃就是几小时,也不知哪盘是哪家的,我小还可以溜下去玩玩,哥哥就只能一直坐着。“吃”得第二年再去拜年哥哥们都互相推托,只有我乐此不疲。
“吃了月半粑,各人种庄稼。”过了正月十五,年的余温未散,大人们就一抹油溜溜的嘴巴,肩扛锄头去翻地,一锄下去年就被翻走了。我们小孩也带着年后的惆怅来到了学堂,书包里却装满了过年的梦。
不知何时开始,过年已不再渴望,欣喜全无,成家后越来越多的生活压力,让过年沦落成一种负累。但儿时过年的那些温馨记忆仍萦绕在心,静静回忆过去那浓浓的年味,内心深处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眷恋。
现在望过年,其实望的就是一次全家的团聚,一年到头漂泊在外的兄弟姐妹们又可聚在一起。团圆的激动、亲情的释放,过年也就成了我最期待的精神寄托。
作 者 简 介
朱凌云,女,汉族,湖北省咸宁市通山县文化馆馆长,湖北省舞蹈家协会会员,咸宁市作家协会会员2014年10月至今在《文化通山》连载《童年那些趣事》系列,后多次在《珠海特区报》、《香城都市报》、《九头鸟》、《咸宁周刊》、《通山文艺》、《孝感日报》、《湖北日报》发表散文。写作之于我,犹鱼之于水,是能让我的心灵浸润其中的快慰,是岁月日渐沉积的精神珠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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