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在车流夹缝中的人(随笔)
生存在车流夹缝中的人(随笔)
虽然到我的家门口还不通公路,但是每日那嘈杂喧嚣的车子喇叭却是二十四小时声声入耳。因为离家150米处就有一条水泥公路。
这条公路历史悠久,是在上世纪我是年代开挖出的,全长30千米,是从团堡镇到长岳、箐口、狮子等地的必经之路。路面不宽,最宽处不到四米。但是车流极多,有人一连三个月专门蹲在路边数过,最多的时刻每日有各种过往车辆25000台次。一个乡村的公路,能有这样的车流真是惊人。车多倒不要紧,倒是有些司机很会显示技术,嘴里叼着香烟开车的,看着手机开车的,打着电话,甚至喝醉酒了还要驾驶飞车奔腾的都不乏其人。车轮下黑烟滚滚,司机还要使劲的按那高音喇叭,各种不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有时半夜里还要一路长鸣,真是扰得民众难以安心。司机们放心大胆的飞行在乡村路上。有人问:“你们司机开这么快,一旦撞倒人咋办?”司机不削一顾的回答:“反正我们交有保险,我们不会赔多少的!”原来司机还享受有这个优待,难怪那些司机不怕出事了!
如今是车的世界,哪家门口不是停着各类车辆,哪一处街道、门市面前不是拥挤着车辆,好像如今离开了车,就不能活下去了。是的,如今的人腿软了、脚软了、骨软了,走不得路了,即使是吃着国家低保的人,走二三里路都要坐坐车,不是叫喊专车送达,就是要搭乘便车,人坐在车上张张扬扬,一脸的得意骄傲,自然显得很是高贵、又安逸又还有速度。
如今的确是车辆的世界,就在这条乡村公路上,有人专门留心查看,来往的车辆从个头上看:就有大的、矮的、长的、短的、扁的,方形的;从颜色上看有:黑的、红的、绿的,紫的、黄的、那种白色的车最多,也最癫狂。从轮子上看有独轮的,二轮的、三轮的,四轮的、还有十二轮,二十轮的。从动力上看:有烧油的、有电动的、有脚踩手推的。从装载上看:有运货物的、运牲口的、运蔬菜的、运泥沙的、也有开着车儿兜风的、也有避暑旅游的。从驾驶的人员看:有十几岁的娃娃,有肥胖高矮不一的青壮年,也有花甲古稀的老年人。反正就是如今就是离不得车,离了车就寸步难移。
这些大小高矮长短的车一起涌上那不宽的公路,就是一道长长的车流。本来就不宽的路面顿时狭窄拥挤起来。你要超前,我要加快,不时就发生碰撞,不时发生拥堵,有时又狭路相逢亲嘴,有时又翻下山坡……唉!看来车多了,也有麻烦!有时欲速则不达,一堵车就是几小时,骂娘的司机也就不断产生。
这些仅仅是一条乡村公路的车。大前天,我的侄孙子接我到利川城里去玩。那车就更加多了,惊讶得让我咂舌摇头。国道上来往的车流犹如江河之水,无休止的奔腾,看得我头昏眼花,感觉天旋地转。一路不断地拥堵,好容易进入城里,又是处处红灯拦截。“哎呀!交通方便在哪里?我真的没有感觉出来。”好容易进入侄孙的家,我坐下来还觉得在身还在转动着发抖。歇息一阵后,侄孙引着我登上城里的那座高高的天桥上去看风景。天哪,那哪里是什么风景,就是看车的河流,那些大小高矮的车像巨龙、像乌龟、像爬虫,吼着喇叭,眨眼的亮着尾灯穿梭而行,呼啸而去。
“真是车流如潮。”我感叹起来。每一辆车都是潮流里的一滴水。车流的潮水比江河里的潮水还要可怕。纵横车距不到十公分,真是挨肩接踵,稍微不慎就要剐蹭。红灯亮起一堵就是一长串。绿灯一亮就像打开的潮水的闸门,司机们都急于奔走,时间真的成了金钱。司机们与其说是开车,不如说是在磨练意志。从容、冷静、忍耐。性子急的人就恨不得要从车壳里爆出来,一下飞跃 “万重关”。
在这奔腾不尽的车的潮流里,我突然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在这些车流的夹缝中间,竟然有各种不同的“鱼虾”在穿行:有的散发广告和传单,有的卖菜卖报、有引路的,也有的可能是乞丐或小偷之类。他们穿行在这些车流里,犹如鱼虾在水里一样来去自如,他(她)们中间有老人妇孺,有童少壮男,各色人等,都也一个共同点就是:胆大、机敏、迅速。车流就是他们的市场,那些发小广告的红灯一亮,就扑到车前投递,还有的往车身上粘贴,有的朝司机一扔就走开,反正那个动作真是麻利。那些卖报的男女一路叫喊着,在车流里把报纸递进车窗,收钱的手一点都不显得急促,那样的有条不紊。我见到一个报童卖出一份报,司机给他一张一百元大钞。他也坦然自若的给司机找出零钱,那个把握红绿灯的时间真的叫特准。
这些车流中还有一些乞丐基本都是老年人,小孩和残疾人。车流还在缓缓流动,乞丐就在敲打车窗,求司机给点生活。一个女乞丐趴在车窗上哀求:“大哥,给点!”那个司机给她一张十元钞票。那女人竟然说:“这么小气!”说着又去向第二个司机索要。别看这些邋遢的人,他们就有夹在车流里安全行走的本事,走得利索,显出精干来。就这样这些乞丐一天在车流里可以“讨”要到二三百元钱,一个月下来收入还真是不小呢!
那些引路的人也在车流里穿行,他们高举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专业指路”,那是专门对付外地人的,外地人进入城里,很不熟悉道路,两眼一抹黑,又怕撞上红灯,为了方便,就招呼举牌的人上车带路。这样指路人就可以得到一笔小小收入,一天下来也不会少于一二百元。
在这车流里,谁也想不到还有小偷。你关着车门行走,遇到红灯停下,冷不防你的车后一声响,你以为是被追尾,就打开车门下去看,却是一个骑着单车的人开玩笑的拍你一下,但是当你回到车上,你的钱包或其他值钱的物件就不翼而飞,那个骑单车的人早不知去向……
这些生活着城市车流里夹缝里的人形形色色,各有生存的特技,都能让自己的生活比小康还好。但是到我们乡下,在车流路边生活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乡村人一般胆小,不敢与大小车交流,见到车来老远就避开了。所以那些司机就可以大胆的开起飞车来。
但是也有麻烦不断出现。去年我地又一新建国道通车,各种车辆都到新路上试行。早晚车流浪奔。一些老人也在这车路边散步聊天。去年年前,一个退休教师在路边唱歌走路,被两辆对开的车一下挤成肉饼。死者惨道,赔偿的司机也苦不堪言。
今年疫情刚刚开封,几个老人在这条路边走路,老人很是遵守规矩,走在边边上,可是一个飞速超车的司机太快,把一个老人的头颅撞滚到一边,吓得另外几个连忙回家再不敢出来走路。就在前一月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仗胆飞车,把一个老人“噗”地一下撞到,老人飞出数米。骑车着连忙救人送到三十里外的医院,才发现这个被撞的老人不见了一条腿。回来一找,那条短腿还在稻田里摆着。也大约是这期间,一个小公务员搭乘别人的摩托兜风,在车道上飞行,遇到一熟人,这个小公务员伸出手向熟人打招呼。不料骑车者突然加油,把这个小公务员抛出三四丈远,顿时晕死。到市里医院抢救,头上缝补一百零八针……真是叫人胆寒。咋搞的?这些车几乎都成了隐形杀手,走路的人们该得十分小心了。
车流如江海,浪涛奔涌,日夜流淌,穿行在车流夹缝里的人还是不断,他们不怕车撞,颇有几分不怕死的胆气。他们以不变应万变,求得生存的富有。偌大的城市,偌大的乡村,漫长的车道,形形色色的人群,都在靠车维持生命。这些人仅仅是浪潮里的沙子,但是有谁会真正注意到他们的生活和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