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亮丨老寨墙上的晚霞

在梦中,偶尔会闪现出一段长满酸枣树和藤条的老寨墙掩映在在落日的余晖下,仿佛是谁在寻找一段失落的记忆,还有那一位似曾相识的老羊倌在悠闲地抽着旱烟,不时地吆喝着那几只不太温顺的绵羊……

我们段坊村和木楼是邻村。令人羡慕的是,木楼自古以来就有老寨,因为有了老寨,木楼村有了东、西、南、北、四门,似乎就沾染上城的味道似乎就有了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地方。尽管我们从没见过木楼城门的威容。只是从老人们的口中聆听,从那风残日噬、逐渐坍塌的高土堆上去追思和遐想着“城”的影踪。在傍晚的夕阳下,老羊倌儿讲了几十年的一个傍晚,日本鬼子在这里埋电线杆子,有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觉得好奇,就探头探脑的偷看,被鬼子当作八路军的探子捉住,用刺刀挑开了胸膛,也就是在夕阳如血傍晚,倒在了这寨墙边的沟壕里……

听那个老羊倌儿讲,自古以来就有一条官道从木楼街穿过,东西纵贯汜水、王村、高村、广武。它西连虎牢关东至霸王城。木楼村是这条路上的一座驿站。我们段坊村因为地处木楼的东南方,所以到木楼村必须走东门。小时候经常结伴到木楼集上买东西。木楼的确具备小镇的规模。学校、饭馆、理发店、供销社、老百货店,百货店在我印象中称“丁少铺”(印象中是位秃头的老者)。解放初期这里曾设过木楼乡,比起我们段坊来自然是显得繁华了许多。那时候,经常有大一点的小孩会收集一些塑料瓶子之类的废品杂物到合作社换一些零钱,然后再用这些零钱买些零嘴吃。也有大人给钱让买日用品的。比如说食盐、洋火、洋油之类的东西。

记得有一次,母亲给了五毛钱让大哥去木楼的“丁少铺”里买洋油,我死活要跟着。对我这个小尾巴他是极其不愿意带在身边的。其实我知道这其中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我太小爬不上寨墙,一路上必须他照应,这势必影响他们尽情开心的玩,而是还得花钱给我买吃的。但我哭着闹着非跟不可,没办法只要让我随行。我跟随着大哥他们大路不走,偏偏要翻山越岭的。用手抓住藤条攀上那高高寨墙,非要结伙玩耍一会才下去到镇上买东西。那天大哥手里正做着木工,他的手太灵巧了,一把小刀,一块木板,不停地翻转着,不多时一把惟妙惟肖的驳壳手枪即将完工。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精雕细刻的艺术品心中充满了十二分的敬佩。到了木楼村,在“丁少铺”打完洋油之后竟扬长而去,全然不记得打洋油这回事。

回来路过寨墙依然是攀援而过。在我们爬上去的时候,猛然发现夕阳和云彩搭配的如此相得益彰,天空是那么的美。寨墙上是如此的安静、恬淡,傍晚是如此的令人流连忘返。远处的树木田野和村落依稀可见,整个的段坊村安静得像一只吃饱了的小狗乖乖地躺在这高大的寨墙的背影之下。原来登高如此美妙,登高竟然将我们带进这般妙会当凌绝顶不可言的境界。

回到家后,一进门看见母亲还在等我们,饭菜在桌上热腾腾冒着香气。母亲见我们空手而归,惊奇地问,让你们打的羊油哪里去了。今儿让你们干什么去了?哇!是呀,洋油哪里去了。没等母亲再追问第三句。我们“嗖”的一声转过身去,箭一般的直奔木楼寨墙而去。这次竟都是毫不费力的爬上寨墙,仔细寻找起来,每颗酸枣树下,每处草丛中,每个低洼处的犄角旮旯都寻了个遍。也没发现我们的洋油瓶子。在大哥的惊恐和懊恼的脸色的笼罩下,我惊恐的不敢抬头看他,忽然,我恍然大悟地拍拍脑壳,“丁少铺!”我们俩驴打滚儿一般爬下寨墙,直奔丁少铺。这时商店已经关门,我努力地从门缝中往里观看,隐约看到一只瓶子还静静地立在柜台之上。大哥此时也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我们不约而同的惊叫,哇!洋油瓶子还痴痴呆在柜台上,谢天谢地。人家已经下班了,看来只有明天再来了。

这时夜幕已经落下,晚霞在天空中渐渐消失。这天之锦绣不知要被谁给藏带哪去了呢?明天还会有这么美丽的晚霞么?此时我关心的不是明天是否会要回洋油,而是这平生中看到的最美的晚霞明天是否还在。因为那是我看到的最美的晚霞了。

作 者 简 介

宋东亮,男、45岁,笔名:始祖鸟。河南郑州荥阳人,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荥阳市作协理事。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世界汉诗协会会员,世界汉诗协会暨大河刊社驻荥阳工作站副秘书长。现就职于荥阳市住建局。本人自幼酷爱文学、历史,中学期间曾尝试诗歌、散文、小说的创作,多年来笔耕不辍。本人曾在《世界汉语文学》、《楚河汉界》、《荥阳文学》、《荥阳慈善报》、《荥阳学习》等报纸杂志上发表散文、随笔。2014年,散文《双清仰止》入选《中国散文选粹》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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