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阳光”散文有奖征文】五月艾草香/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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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一共生了三个女娃，乳名里都有一个“艾”字，所以乡邻们都唤母亲为“艾娘”。我是娘最小的那一株“艾草”，但是，从小我一直对娘给我们取的这个很随意的名字有怨言。因为村里小姐妹的名字中，都有“红，梅，菊，兰，芳”之类的字，她们的母亲也被众人唤作“红娘”“梅娘”……又雅致又大方，偏偏我们这个“艾”字，来自门前屋后，河滩路边的“艾草”，听起来和狗尾巴草有什么区别!
对于我气愤加不满的质问，娘总是笑而不语，或是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随口说道:“贱名好养活，总比叫阿猫、阿狗之类的好听多了！”只好认命，还得暗自庆幸没被爹娘唤作其他更通俗易见的俗物!十里八乡，没人不夸母亲是勤劳能干的人。父亲大学毕业分回县城教书，又逐渐调回老家镇上做教书先生的时候，娘要在家里侍弄十几亩地，还要养活四个挨肩大的孩子!我不知道一边把地里、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的母亲，为什么还要在房前屋后种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艾草!五月端阳，阳光温煦，树影婆娑，各种植物都吸收了春天阳光雨露的精华，长成了最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样子!那些艾草的精灵们，也在随风起舞弄清影!从田里劳累了一天的娘，闻着艾香，哼着泗州小调，做着晚饭，在院子里擀着手擀面的时候，也不忘时时地抬眼看着大门口，茅檐低小的院墙外那一茬茬，一漾漾的艾草，心里也乐开了花，似乎忘记了一天的劳累！她不光是我们姐弟四人的娘，也是它们的娘!是名副其实的“艾娘”!
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夏夜，母亲讲了她和艾草的故事:娘说艾草是她的救命草！原来在大姐的前面，母亲还生了一个白胖胖的女儿，刚满月时发了高烧，那时医疗条件差，没有医治好，不治而亡，成为娘心里永远的伤痛和遗憾!那时的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失去长女之痛，让母亲产后的身体没有得到及时的恢复，她积郁成疾，得了产后风之类的月子病!久治不愈，后来用老中医的方子，熬艾草，调理身体，才有了后面我们这三朵“艾草花”!母亲用自己种的艾草煎熬艾草汤，用艾草煮水泡脚，用清明前后艾草的嫩叶做成青团，或者捏成窝窝头，给孩子们打打牙祭；夏天，房前屋后的艾叶生香，使得蚊虫避而远之，一家人也免受蚊虫的叮咬!夏风阵阵，凉风习习，吹走了白天的酷热，迎来淡淡的艾香，一家人和四邻们也多是在门前的打麦场上，简易的木床上或席地而睡，遥望着满天的繁星，枕着几株驱蚊的艾草渐入梦乡……也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今生也挥之不去的小植物!因为我也是娘精心种下的一株艾草!娘说，如果早知道艾草有这么多用途，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没了。娘说，艾草的全身都是宝，“家有三年艾，郎中不用来。”《本草纲目》中记载:“艾叶能灸百病，艾草又被称作医草，其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艾草有理气血，逐寒温，调经安胎，温经止血，清热止咳消痰等功效。主治月经不调，腹中冷痛，胎漏下血，胎动不安，宫寒不孕等症。”娘识字不多，当然读不懂《本草纲目》中的这段对艾草的药性介绍，只是自己久病成医，敢于摸索尝试着使用艾草，也是听村里的一位老中医爷爷的说法，就跟着学做艾绒条，做艾灸，帮助村里的老人家解除一点腰腿的疼痛，这个时候，我为娘自豪，因为此时的她是名副其实的“艾娘”!每年端午前后，娘会收割这些艾草，摊在大箩筐里阴晾干，或做成艾条，或放置成陈年艾，乡邻里谁家有用得到的，总会过来讨要几枝，或高插于门上辟邪，防蚊虫叮咬，或熬茶汤，或泡脚，总有些用途!这时候，母亲更是名副其实的、慷慨爽朗的“艾娘”!
如今，近80岁的艾娘也老了!步履蹒跚，但也没有忘记她是一个永远不会退休、失业的农民，她还是会操心地里的庄稼，趁家人不备去屋后的田地里帮忙，有一次竟被玉米的秸秆埋在了下面，任凭她怎样挣扎就是站不起来。她那大片的长在老屋周围的艾草也不见了，她的记忆在一点点消退，记不得要怎样使用她最心爱的艾草了!唯一还能惦记着的三株“艾草”也早已远离了她，被移植到了异地他乡，在别处生根发芽，发挥着艾草小小的作用！这是艾娘生命的延续和传承……
作为教书先生的父亲是这样解释我们名字里的“艾”字:虽然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药草，但在中医上作用大!浑身都是宝，也是你娘一生的最爱!她把最爱的东西赐名给你们，是希望你们名如其艾，做一个对他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艾”谐音为“爱”，我也希望你们做一个爱国、爱家、爱社会的有用人才!
突然，再也不敢小瞧了这个“艾”字，原来它饱含着爹娘无限的希望和祝福，生在初春，长在盛夏，立在寒秋，枯在严冬，生虽不能如夏花般灿烂，却也能如艾草般淡淡地飘香!又逢五月端阳，我的艾草在生命中茁壮成长、延续；我的艾香也在岁月长河里静静地蔓延!只是想说，我深深地感谢艾娘给予我的生命，感谢艾草给予我的一世清香，感谢端午时节家家门前插上的株株艾草，适时提醒我，要生如艾草般低微却又高贵地活着!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变成了童年时光里，老家屋前，被娘日日守望着的一株随风摇曳、最幸福的艾草……
作 者 简 介
谢晓芳，女，小学高级教师，工作之余爱好读书和文学创作，烈山区作家协会会员。
本次征文设金奖二名，银奖五名，视参加征文篇数设入围奖若干名。金奖奖品为张小斗先生的嫡作高档黄龙山原矿紫砂制作的西施壶一把；银奖奖品为张小斗先生的嫡作高档黄龙山原矿紫砂制作的功夫壶一把；入围奖奖品为国家级出版社出版的《行参菩提——2017年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二强》散文作品集或作者为孙春雷、贾国勇的《行参菩提》（二者任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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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参菩提·“端午的阳光”散文有奖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