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中考

回忆我的中考

□枫爱霖

“昨夜梦回旧时光，一般年少，几许痴狂。”《情长路更长》是我喜欢的老歌之一，在这个六月考试季，听着略带伤感的旋律从手机中慢慢漾出来，所有的心事与感悟静静蔓延，一种沧桑，一种感怀让自己心绪如潮。

我的中考是在1996年。当时的中考要考三次。我以0.5分之差淘汰另一位同学侥幸通过了初试。关于当年中考的种种，记忆最深的却是当时的委屈和不服气。要做化学实验，学校把通过初试的同学重新分了组，我们这一组大概没有什么希望考上，被取消了做实验的资格，当时委屈得很：怎么就知道一定考不上呢？结果就真的没考上，没通过复试。我当时的中考志愿先是填的重点高中，后来又改成了中师。那一年，第一次中师的录取线比重点高中低，而我依旧没有考上，只能黯然离开。

其实现在的我已经明白：有些东西，有些痛苦是被当初的自己无限放大了。当时的自己心太重，偏偏又读了太多文学书，有些多愁善感，学业的压力被无限放大。其实当时那么刻苦努力，理科的成绩并没有多么差，可是自己却给了自己很多学不好、很差的心理暗示，到后期就真的慢慢的越来越差了。只是，那时候哪里懂得啊。年少的心孤独而且迷茫，自卑又脆弱，承受了太多太多。

初一数学，一塌糊涂。自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生根蔓延。语文，英语几乎不用费力就可以取得的好成绩，也不能消弭数学带给我的无助感。那个时候多希望有人可以帮帮自己，可以帮我点破迷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可是爸爸远在外地，母亲独自操持家里，照顾我和妹妹两个，自然是无暇顾及太多。那个时候的天空灰蒙蒙的，对未来充满了恐惧。汪国真、席慕蓉的诗就是在这种情绪里走进了我的心里。无从诉说的压力和恐惧，自卑而敏感的少女心事，我开始写一些无病呻吟的东西，为赋新词强说愁。用编小说、写诗来抵消学业上的痛苦和挫折。在最不该分心的时候，我分心了。后果自然就是中考失败。

后来很多时候我都刻意逃避有关自己初中和中考的一切。因为觉得自己是中考的失败者，多说无用，也因为当初这么痛苦的数学学习经历。

其实那是很纯粹很美好的三年。我记得报到当天在校园的大院子里等着安排座位的情景；记得英语老师最爱说的恨铁不成钢的一句“糊涂闺女糊涂小子们”；记得化学老师的幽默，风趣；记得自己在语文课上那次声情并茂的朗读，下课了很多同学说：怎么读的那么好。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好像对文字有一种特殊的敏感，不同作者的不同文字读上几遍就都可以读得像从自己心里流出来的，自然而然懂得哪里该停顿，哪里该重音；我也记得数学老师在中考前夕，特意叮嘱我：把会做的都保证做对，最后的大题做不出来千万别浪费时间。想来，这三年我的刻苦，用功，甚至是无助，痛苦，老师是都看在眼里的。只是面对众多的学生，面对升学率的重压，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给予不优秀不显眼的我太多关照，这几句叮嘱，已经是能做的全部了吧。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熟悉的，久远的场景便那么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怀念、怅惘的情愫在这个六月生长，蔓延，直到现在终于把它写下来。

当年的初试是在本校进行的。而复试则是去别的学校。我去的，恰恰是对我有特殊意义的一所中学。那时候，心里是朦朦胧胧装过一个男孩的。学习很好，很阳光的小男生。毕业升学的时候转学了，去了另外的初中。而三年后我到了他的学校参加中考，有机会细细看他学习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后来知道他考上了重点高中，99年，想到正好是我们这一届的孩子高考，还曾经辗转打听过他考取了哪所大学，可惜没能打问到。其实就是一种很纯朴的甚至说不上是喜欢的情愫，就是一种很美好的惦念吧，即使是今天的他早就和自己心里那个阳光、向上的少年没有了任何关系，也希望他能过得好。

后来，我也去看过自己的数学老师。那时独在异地初涉职场，初尝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心里格外的孤独和迷茫。回到家乡，在路上偶遇一个熟悉的影子，情不自禁喊了一声“老师”。却是因为是在路的转角，匆匆的骑车擦肩而过。心里正无限怅惘，却听到远处那么分明的传来一声“听见了，听见了”。在那一刻，忍了多时的泪瞬间奔涌而出，所有的孤独，所有的不适应都在那一刻宣泄出来——这一声“听见”里的温暖和体贴呵，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如自己的老师能像父母般给予自己温情呢？于是再回去的时候特意从同学那里要到了老师后来的工作地址，有了一次暖心的唯一的一次看望。再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自顾尚且不暇，想要再次看望老师的意愿就一直搁置了。也就在今年，才又重新有了老师的联系方式。发了女儿的照片给老师，告诉老师，现在很好有了孩子，是个女儿——在这世上，唯一和父母一样看到我们过的好而由衷高兴的，也就是自己的老师了。可惜，懂得的太晚太晚了。还有很多老师中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即便见过也再也无从联系了。我的老师们，你们还好吗？也许都不会记得那个除了作文，其他科目都平平的女孩子了吧？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那么想上学的自己，在中考以后，没有选择去一个普通高中读书，而是去读了技校。也许还是因为数学，因为内心深处实在没有力量再去和自己不擅长的科目较量再承受失败的痛苦吧。

后来的我，曾经报过汉语言文学的自学考试，在拿到《现代文学作品选》的课本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当初执意不肯去末流的高中读书的偏执有多愚蠢，去读高中去学文科多好！坐在相似的考场上，我忽然感觉到无边的悲凉——多年以前，那个参加中考的女孩子不知道前边有什么命运在等待自己。而今天坐在这里的自己又果真可以离自己喜欢的文学，自己想要的那种有书卷气的生活近些么？——终究还是因为生活的种种变故而不得不放弃只差几科就通过的考试。可是自己却并不后悔，毕竟是那些努力的日子支撑着自己走过了刚参加工作时那些孤独迷茫的青春岁月.

这就是我曾经的中考故事。其实总是有那么一些孩子，不是没有努力过，不是心里没有梦想，只不过最后却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冲过中高考，被留在了原地。无论怎样，都再也飞不高，再也无法缩短和自己心中想要的一种生活，想要成为的一种人的距离。只是，难道因为如此，生活就不继续了么？那如影随行的遗憾和不甘又何尝不是生活的馈赠？

当年的女孩子没有能力拨开迷雾帮助自己，可是在她有了女儿以后，她阅读了大量关于数学启蒙关于如何学习数学的资料。因为用心地进行启蒙教育，孩子的数学不再像她当年一样差，甚至还一直是优势学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背后的付出；语文和作文一直是她的骄傲，甚至很多年以后当初不是很熟识的同学，提到她，也都会说“啊，我记得，就是那个作文特别好的”。而她的女儿，在她的影响之下，也爱上了阅读，不惧怕写作，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做到这些，她又付出了什么。她也一直在遵循着当初的兴趣，阅读大量教育、心理、文学的书籍，以致于很多人都误以为她真的是一位教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做到这些，她又努力了多少……所以，其实没有冲过中考、高考，并不那么可怕吧。可怕的是从此自甘沉沦，停止生长，是从此不再有热爱生活的激情，不再有泥泞里开花的梦想和勇气。

“梦醒窗外有月光，默默如往常”，不知不觉，循环播放的歌，一曲又已终。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总要学着走向成熟。修炼一颗广袤，深邃，云淡风轻的平常心。坦然接纳和原谅生活带给自己的种种不如意种种不堪种种遗憾，然后循着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用心就好。

生活到什么时候终究都会是美好多一些的。

作者简介：相凤，笔名枫爱霖。原籍河北省辛集市人，现定居石家庄。80年的天蝎座女子，沉默少言，不善交际，唯以文字记录生活点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