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母亲》(《流淌的记忆》之二)
忆母亲(《流淌的记忆》之二)
□吴洪珍
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但她会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她的一言一行、音容笑貌一如从前,丝毫没有改变。
母亲出生在苦难深重、民不聊生的旧中国,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贫困和灾难伴随着她的少年时代。母亲曾经跟我们说:“我九岁时妈妈因病去世了,大姐出嫁以后,排行老二的我就担起了家里所有家务,照顾弟弟妹妹。”到母亲十几岁的时候,正是日本鬼子在中国土地上横行霸道的时候,村里有好多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白天都不敢在家,各家都赶紧托人找媒婆,想把闺女光光鲜鲜的嫁出去。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姥爷通过家里的亲戚介绍,说有个不错的小伙子,还念着书呢。两家父母把亲事定下了,于是母亲就嫁给了一面未见的父亲。
父亲有兄弟三人,他在家排行老大,读完了师范就留在了外地工作。这样家里的、田里的,重活、累活就都落在了母亲的身上,母亲却说:一个人不识字可以,但不能不识事不识理啊!
在我六七岁时发生的一件事,至今都记忆深刻。一天,在外地工作的父亲回家了,这次是因为我奶奶生病专门回家的。爷爷奶奶原来是自己生活的,由于奶奶的哮喘病又复发了,父亲跟我母亲说,我把妈妈接到我们家,你服侍吧。母亲说,接吧,我天天来回跑也很不方便,要接就把爷爷奶奶一起接过来,不能叫爷爷一个人在家,他也不会做饭啊。这样,原来单过的爷爷奶奶就一起来到了我们家。父亲这样做,使得我们本来就很困难的家庭更加困难。奶奶的哮喘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严重,行动不便了。在那个缺医少药的时代,病人饱受着无限的痛苦。俗话说,三分病七分养。因为奶奶是哮喘病人,不能行动,连路都不能走。母亲节衣缩食,想方设法让奶奶吃的好点,每天早晨总要做上两碗小锅饭,象面絮子、玉米饼等,也没有更好的了!经常看到母亲做饭时唉声叹气,因为有了上顿还不知下顿怎么办。我们兄妹几人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把饭做好了,咽下口水就自动离开,母亲自己从来也不吃一口就端给了爷爷奶奶。家里的粮食吃光了,母亲就去邻居家借,生产队里支,吃完了又去支。就这样反复地支取,到生产队集中分粮的时候,别的人家是用独轮车推回家的,我的母亲是用口袋背回家的。背回来那天,我们兄妹几人都在家,母亲实在忍不住了,将口袋朝堂屋中间一放,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趴在口袋上就哭了,说,这个日子叫我怎么过呀!看到母亲难过,我们兄妹几人也都哭了。母亲难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都别哭了,不碍事的,困难是暂时的,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就转身又去忙碌去了。
就这样,奶奶卧床三年,母亲服侍了三年,可她从无半句怨言。一筐一筐的衣服拿到河边去洗;一年四季特别是冬天里,奶奶的衣服过两天就脏了,母亲洗不动的时候,就用棍子捶。奶奶曾经拉着母亲的手说,这个家亏你啊,辛苦你了。母亲笑笑说,应该的。
母亲, 现在我们日子都好过了,您却永远离开了我们。愿您老人家在天堂里一切安好。我们永远怀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