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感同身受,不过都是冷暖自知……
01
前几日,当美女行行蜜月期的男友外出旅行车祸身亡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派出所里,跟一大堆扯不清楚的事情百般纠缠。
当然,这纠缠造成了一系列的麻烦:
本来要定好接女儿的时间,只能无限延期,从三点多延到五点多,从五点多延到七点多,从七点多又到九点多,只能让女儿在宿舍里一等再等;
错过了停车场的开放时间,开来的车被锁在了停车场,通过层层反应,惊动了领导,但也因规定太死未能解决……
最后只能委托住在附近的妹妹花费一个小时开车接了孩子,又到派出所来接我们。
等警察处理事情的间隙,我打开群聊,月亮群正在谈行行男友身故的消息,心里一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再刷朋友圈,看到还有人在秀厨艺,有人在加班,有人晒女儿,有人在拉选票……
顿时,明白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针不扎在你身上,你就不会觉得疼。
我们都像是在一个个独立的星球,毫不相干,秋毫无犯,悲喜不能与共,苦乐不能同享。就像行行此刻因痛失所爱而肝肠寸断,我虽能感知却不能替她承受,彼时还陷入不知如何回家的困境。
又好像今晚此时,我在有暖气的屋子里静坐喝茶,有人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人痛哭流涕地分手,有人深情款款地表白;有人开店赚钱,有人赔钱关门;有人左拥右抱,有人失魂落魄……
尘世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冷暖自知;有多少种生活方式,就会有多少种辛酸苦辣……别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少在他的兴头上泼冷水,安守自己的生活,不去打搅别人,便是你对世界最大的恩慈。
02
有个小朋友,是写作班的黄埔一期。
她和我明显不是同类:一个仍旧如初春的太阳,一个内心渐生寒凉的秋意;一个有点钱就背着包满世界跑,一个在京郊一隅沉迷人间烟火;一个崇尚自由,一个钟情稳定;一个处处是家,一个只有一个家……但却丝毫不影响我对她的喜欢。
每当看到她的动态更新,无论是一小段文字,还是一副不配文字的照片,或者是一幅她亲手书写的字画,我都会忍不住有小小的雀跃。
她当然不会知道我曾在某个深夜翻遍她的朋友圈,不知道我看着她到处游走就好像跟她走过一遍,不会知道我心疼她像心疼曾年少的自己,甚至不知道这篇文章现在写的就是她。
我从不认可“文人相轻”的说法。大多时候,不是文人相轻,而是三观不同。因为,能让人相轻的,从来都不该是文章,而是三观。
有些路,终我们一生也无法抵达;有些生活,我们用尽力量也无法触摸;有些梦想,我们也只是梦里想想……但有些人替我们去走了,替我们探索了,替我们实现了,也正巧被我们看到,这其实便是莫大的缘分。
有些人虽然不在一个世界,不在一个频道,但感谢朋友圈,让我知道他们的精彩和不同,让我对他们充满着满心的热爱和欣赏,无关性别,无关距离。
世间,时常有惊喜。这些惊喜,是生命里峰回路转的遇见,让我们自愧不如,知道技不如人,却从不生妒。就如这位小朋友,她当然听不到,每次我看完她的朋友圈或者偶尔想起她时,内心的那一句越过千山万水的“珍重”。
03
今年十一长假,在女儿的强烈要求下,曾带她到天津,去坐天津之眼摩天轮。
那天,陪她在瑟瑟秋风中排了近四个小时的队,直到夜幕降临时刻,我们才如愿登上摩天轮。
巨大的摩天轮慢慢启动,看着女儿开心地找最美的拍摄角度,按照她的要求帮她拍照,我的内心充满欢喜。我的眼里,此时的一切都是最美的,眼前的景,身边的人,当下的岁月,恰好的心情。
在摩天轮的顶端,我俯视整个城市,仿佛突然换了一个角度看人间,心里顿时明亮起来:
人渺小得几乎看不到,只望得见整座城市的轮廓,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车流,披着灯光造型的船只……如果有一天走完一生,我们回头审视,可还记得住哪一次失恋,哪一次跌倒,哪一次痛哭流涕,哪一次痛不欲生?
大概都记不得了,能记住的,或许只是一两个名字,一两个惊心动魄的时刻。那又何必去纠结那些微小的痛苦,莫名的伤感;何必去痛心生离死别,陷入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人在高处,会不自觉生出一种格局,看淡得失,望穿生死。大人物往往着眼于更大,关注人类命运,家国悲喜,而小人物之所以锱铢必较,痛苦者多,就是因为高度不够,格局不大。
如能超脱,便得大同。
04
年纪越大,心却越发柔软,常常为一些微小的细节动容。
就比如:
初春里的第一片嫩芽,夏天盛开的第一场雷雨,秋天里的最后一片落叶,冬天里不期而遇的一场初雪;
比如:
街头小情侣相携着走过街角,手牵手的甜蜜;
公园里的长椅上,有老年夫妻互相依偎,享受着冬日暖阳的温暖;
出生的婴儿,蜷缩在襁褓之中,仿佛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但却牵动着无数亲友的心;
墓地里孤独的守灵人,胡子拉碴,却温柔地守护者葬于墓地的灵魂。
再比如:
深夜地铁里年轻人虽满脸疲倦,但却在接到母亲的问候电话时脸上瞬间绽放的笑容;
街边有三岁的孩子,将地上的可乐瓶捡起来,在妈妈的鼓励下,扔进了离他几米的垃圾桶;
晨练时,患脑血栓的老人看到自己的狗狗在人行道拉便便后,不顾身体上的不便费力蹲在地上收拾的姿势;
小饭店里,看到衣衫褴褛的老夫妇手中零钱不够,年轻的老板对她们说,没事,今天这款面免费……
……
人生虽然充满了那么多的不幸和邪恶,有走不完的弯路和黑暗,但为什么我们还要前赴后继千秋万代地顽强生活期许未来,就是因为还有这些温暖,在我们的身边,不断出现,不断地敲打着我们就要变硬变冷的心。
小时,曾相信一切都美好;长大后,不得不面对惨淡的现实。如今,渐渐明白,生活原本就是泥沙俱下,美丑并存。黑与白,善与恶,都是并蒂莲花。没有黑,怎知白;没有善,哪知恶。
既然没有谁能真正一帆风顺,那就学会享受每一个生命的瞬间。在幸福的此刻,尽量去享受每个细节;在痛苦的彼时,学会抽身跳开,站到高度俯视自己,或者,更容易告别。
05
基本上,我们的悲欢,仅止于我们的悲欢,与别人是无关的。
比如,行行要过很久才能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我那个小朋友还会在有钱的时候习惯投奔天涯,而我,还要继续享受我的生活状态,安然领受我的每一次际遇,倾听和写下别人充满着烟火味道的故事。很多故事能写出来,但也有很多故事,我只能烂在心里,作为肥料,滋养灵魂,因为那是别人交付信任的秘密。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能复制粘贴,都是绝版的限量版,所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体验都值得珍惜。
但随着人生阅历的不断增加,我们体内都该建立自己独有的能量转化器,利用自己的价值体系,将那些负能量的、消极的、暗黑的,通过自我转化,转化成正能量的、积极的、阳光的。
虽然练就这种能力,委实不易,但我们该尽力学会。有的人,年纪轻轻能轻易练就,终生乐观;有的人耄耋之年,仍旧懵懂混沌,受情绪驱使,一辈子郁郁寡欢。
生而为人,免不了会有很多痛苦经历。但要相信,痛苦只因我们纠结于此刻此时。只要时间足够长,一切都能修复。在很多事情上,耐心好的,一定会熬过没有耐心的。
既然没什么感同身受,我们都应该学会横舟自渡,咬牙坚持,无论它有多宽的河,无论它掀起多大的浪。毕竟,你的人生,只是你自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