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风骚的兄长

编者按:风、骚,原本分别指《诗经》里的《国风》和屈原所作的《离骚》。后来风骚并称,泛指文采好。在我们这些落地为兄弟的江湖好友中,诗、词、文、书、画兼善的彭知白兄可谓独领风骚。他的风骚,我曾以《诗人彭白衣》为题笔而记之。2013年4月15日,《恩施晚报》清江文苑版头条刊发了这篇文章,有删节,全文如下:

春天到了

寒假的桂子山,很安静,安静得只有树间的风声和林中的鸟鸣。下午,我从图书馆借了沈从文的集子,一个人来到梅园的半坡,懒坐在草地上随意翻了翻。那些发乎性灵的句子,我很喜欢,慢慢地读来,令我的心情变得特别舒畅。约摸翻过了十来篇之后,我便合上了书本,心想这么好的书怎能一次读完?

于是,我开始闲步。浴着温和的阳光,走在梅园的小道上,看着那一个个花苞挂满寒枝,我突然意识到了春天的来临。这园中的草木,虽则还没有吐绿的迹象,那一树树红梅也未来得及朵朵盛开,但我觉得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却是十分可恋了。

春天到了,寂寥的生活会不会迎来一抹亮色?这个问题太难,我不得而知。但是,此刻的闲情却分明已经让我忆起了一位朋友,因与这位朋友在去年的同游,让我曾享受到了一个诗意的春天。是的,是的,春天,正是在这梅园,我想起了一位朋友:诗人彭白衣。

诗人彭白衣

彭白衣,字子愚,土家族,

巴楚武陵人。

有幸认识子愚,是在民院求学期间,后来彼此熟悉,却不仅仅因为校友的关系,而是由于在他大四的时候,我们曾同住在图书馆旁的七栋寝室,并且均在五楼。大家的住所靠得很近,串门的机会也就增多,交流自然变得频繁,加上意气相投,渐渐地便有了推杯换盏之谊。

随着本科时光的远去,我们后来其实很少有机会再一起饮酒谈天。由于考研,他去了西安,我来了武汉,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因为工作,他又去了淮安,我仍在武汉,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不过,物理上的距离并没有阻断朋友间的联系。通过他的诗词,我曾领略了八百里秦川之美,借着视频,他也曾分享过我的寒夜酒中之乐。或许我们之间的交往,对于王勃的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诗句大抵算是起到了一个例证的作用吧。

长久的共处一地,我们确乎未曾有过,而短暂的相聚一时,还是有那么几次。这其中最值得追忆和铭记的一段日子,大概要数去年的春天。看吧,那段日子,在他的诗里就能发现不少的痕迹。

谁人楼下顾吹笙?谁向阶前叹落英?

花雨犹飞天宇外,轻云似雪压山樱。

这一首《珞珈山赏樱即兴》作于武汉大学樱顶之上。时值春暖花开,武陵四友齐聚江城,大家一起赏樱赋诗,此间的欢乐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不过,通过这一首诗,我想说的是子愚的人缘极好。江城小住,他结识的新朋就涵盖了博士、硕士和本科生等各个年龄阶段的才俊,而前来相聚的旧友也包括了北京、西安、广州各地的雅士。我发现,在他的身上,仿佛自有一个磁场,你只消与他聊上几句,内心便渴慕着深谈下去,你只需同他匆匆见过一面,便自会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

图为武陵四友(右一:西北大学硕士彭知白;右二:华中师大硕士彭志友;右三:中山大学硕士李会林;右四:复旦大学博士曾仲权)

他的才华横溢是出了名的,不仅仅表现于胜景之下可即兴赋诗,一点愁绪也能选韵填词。而且,即使是身居陋室,他也能捕捉到无限的灵感。

江城感春

虬枝无恨老,园柳复清嘉。

畴陌葱儿细,江城燕子斜。

莺声犹惹梦,林雨欲沾花。

若问春归处,随风到我家。

读着这一首《江城感春》,我觉得特别亲切,因为那“莺声犹惹梦,林雨欲沾花”的妙句竟然是从寒舍寻得。在这里,真该对子愚道一声谢语,因为从那日以后,我对自己的窗台是再也不厌了,转而以诗意的眼光来看待,每日的心情都变得大好。

说起对子愚的谢语,我的心中绝不是一句两句。因他对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多,这面面俱到地讲述怕是连我自己也会说得顾此失彼,若是简而言之的话,那么我觉得最应该说一说的还是他在古诗词方面对我的指导。

我自己关注古诗,时间本来已经很长了,但一直都是止步于理论,对于创作是从来不敢下手的,格律虽也知道一些,那诗意却从未觅得。而子愚来到桂子山之后,却终于让我体会到了创作的快感。

联诗

君不见城楼,花飞未始休。

羽衣拂皎月,春水绕芳洲。

天地云烟鹤,江流木叶舟。

王孙依古剑,白马立高丘。

这首题为《白马立高丘·与家弟志友联诗》的五律,算是他教我作诗的开始了。所谓的联诗,其实只不过是子愚的抬爱,就我的水准而言,若真的去联,那诗是联不下去的。但是,这种方式却很好,在我看来,甚至称得上是学诗的捷径。

这样说,并非没有根据。就在不久以后,我们另外的一首联诗,投给北京的杂志社,竟然还能够发表,便不得不说是得益于这方法的奇妙。由此可见,他对我的指导也是很用心的,传授的都是真本事,而那方法也切实可行,行之有效。

一起游玩作诗的那些日子,真是快乐极了。他笔下描述那段日子的文字,我记得还有一段小序:“壬辰仲春之初,余自长安往江城小住。家弟志友君携余遍游春境,楚天春色渐好,欣逢谭师邦和点悟,吾快然其间,竟不知归期何期。”这里提到的谭师邦和是出生于利川的学者,乡情很重,对于彭白衣这位小老乡,他是很赏识的,就在华中师大古代文学教研室里,当他一边翻看彭白衣的《林间集》的时候,便一边连连点头称道,并给出了“人出南坪,诗走天下”的赞语。

读着这一首首写在春天的诗,我对去年,竟是如此的怀念。那一段日子,因有了诗歌的记录,让我有了回忆的触点,循着这触点,我深情地想下去,昨日仿佛重现眼前。在那片原本已经逝去的时光里,我不断地搜寻着,遨游着,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曾经的笑脸。我重读这些诗歌,久久地陷入了回忆,在回忆里,我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诗意的触动。

那一个诗意的春天,是属于子愚的,我有幸做了一个伴游者,能够体会到那一份闲闲的雅趣和充盈的快乐,真该感谢他。我问,子愚,子愚,春天又来了,你会不会将那伴游者的身份再一次赋予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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