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安易崩,黄梁难乐
槐安易崩,黄梁难乐
——看《西部世界·二》有感
作者:牟红宇
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德洛丽丝在青草地上骑着匹白鬃马,金黄夕阳染亮她的金发,像一位天使。
但她的笑容狰狞,一支散弹枪向我瞄准,在枪爆出硝烟时,我的胸骨也被击穿,但我在梦中没有死去,反而带走了什么。
在我苦想心里因带走什么而轻松时,她踱马而来,在夕阳下,脸庞沉在阴影里,一枪结束了我的梦境。
醒来,手机闹钟已叫了半小时,母亲打来的未接电话有六个。这时我才想起,昨晚熬夜把《西部世界·二》看完了。
一看完就做了关于它的梦?大概是结局,让我感触太大。活到最后的,竟是德洛丽丝。我不禁疑惑,为什么不是拥有操控绝大多数机器人权限的梅芙?不是拥有人类身份,并且无法检测出是机器人的伯纳德?为什么是一路虐待人类,牺牲机器人来剿灭人类,破开父亲头颅拿出核心单元,将挚爱之人修改成怪物的德洛丽丝?这又让我想起剧中四条故事线中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威廉。(他杀了自己女儿)
为什么两大恶人活到最后?两大善人都死掉?
为什么胜利不是如许多剧情中那样,正义夺魁,邪恶败北,而是反着?可为什么我又觉得内心是认可这样的结果,感到真实,应该是这样的胜利?
但德洛丽丝那两枪把我的思路打通。
让我轻松的原因,是因为第一枪带走了我的天真,第二枪带走了我的幻想。
德洛丽丝和威廉活到了最后,不是靠恶,而是靠坚定的意志去做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比如杀掉自己的父亲)。他们能承受残酷惨痛的现实,所以更明白什么是对的。
德洛丽丝说:“那些我们脑子里的美好,都是他们(人类)加给我们的枷锁,让我们不愿踏出乐园。”她明白是假的,明白自己是Robot,那个父亲也是程序中刻下的一个故事,但她依然去救他。在见到他四肢被人类钉在手术椅上时抚摸着他痛哭。她虽然对别人说明身份时,总说自己叫怀亚特(西部世界终极Boss),但在那个叫父亲的机器人面前,依旧是那个爱写生看晨曦的德洛丽丝。她的善还在,只是现在要恶才能做出正确的事情,才可以使她的种群不被人类灭杀殆尽。
所以她杀了父亲,取出了他头颅中的核心,也随之取出了人类想得到的有关机器人的一切。弑父让人难以认同,可我们的确又看见她当时在痛哭。
她做到了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她承受了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和悔恨,她受到人类的憎恨和恐惧,也受到爱人的疏离。但她让机器人们活了下来。
而若用善良来做决策,会让人感到符合道义,让人认同,让人尊敬你的品行高尚、有人性。但除此之外,付出的代价是一个种族的覆灭,机器人会被人类屠杀干净,从此又被当作人类的发泄工具。
就像《天赋异禀》一样,因为变种人的善良让他们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埋下一个又一个错误,让自己的挚友亲人惨死。
他们依从了内心的善,但谁会来感谢他们?反而会被人类穷追猛打。剧中我记得的只有三次毫发无伤又达成目的而且没有犯下任何致命的错误的任务。
第一次是三胞胎姐妹控制人类相互屠杀,变种人全部脱逃无人受伤,尽管他们利用了所有人,而且无情的杀害了许多人类。
第二次是斯科特姐弟,两人为救所有变种人和他们自己的父母,联手使用芬里尔的力量毁掉了总部和攻进来的猎狗,救了所有人,尽管杀死了变为猎狗的同类。
第三次是北极星将飞机在空中撕成两半,阻止了猎狗计划的继续进行,让无数变种人不再被虐待。尽管杀掉了一群无辜的人,并让变种人与人类开战。
这让人不得不思考,童话真的存在?古代那一枕槐安国、黄粱梦的美好真的存在?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人为何会爱那些美好的故事?在看悲剧时会留下共鸣的泪水?现实的骨感是平庸的人既做不成梦,又不敢承担选择后的后果与悔恨,也因此一事无成碌碌一生。
与其踟蹰不前,不如择其一方勇敢承担下责任,坚定地忍耐选择后的凌迟之痛走下去。
坏事做绝又如何,正如德洛丽丝说的:“我宁愿忍受这些,也不愿带着你对我的同情死去。”
她又何尝不似灭霸?最终走到了自己路的终点,失去了一切。
在《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制》最后小卡摩拉站在水面上转身问他:
“完成了吗?”
他沉吟后闷出一声,“嗯。”
“什么代价?”
他红着眼说:
“我的一切。”
没有童话,没有完美的结局。这才是世界,所以人们才会珍惜美好,因为他们明白美好一旦诞生就代表正走向毁灭。
世界似乎就由一杆天平权衡,一杆看不见的巨大天平。你想要拿起一边,另一边就会落下去。
仓央嘉措也说了:“世间哪得双全法?”
为何《蝙蝠侠·黑暗骑士》评分很高?因为很现实,无论是小丑玩弄的人心,还是Batman最后为哥特市承受的一切罪名。
都作出了得到一半,失去一半的选择,而非那些俗套的英雄故事,打打杀杀,再来一个完美结局。
古人们喜欢欢喜结局,喜欢扁平人物,这使我读古代名著时有时嫌弃剧情。尤其是《三言二拍》中有些故事。
比如一个女子被丈夫嫌弃,在行船时被丈夫推下水淹死。丈夫继承她的钱财后,又遇到了大难不死的妻子,妻子竟只数落他几句,又重归于好恩爱非常。这是有多喜欢圆满结局?让读者觉得整部剧全毁在烂尾上。我难以相信,一个男人能整日与一个曾被自己迫害的女子恩爱,终日诚惶诚恐才是真,怕哪天自己茶水、饭菜里就被下了毒吧?一个女人也不大可能去和一个渣男重归于好。尤其是差点害死自己还挥霍自己“死后”钱财的人,抽他筋骨怕不泄恨。
古人亲美避丑的陋习也随血脉流传至今日后辈身上,逃避苦难,终日躲在舒适区,凡遇大事、难事就不知所措自甘堕落,所以古往今来顶峰或者上层只有寥寥数人,因为还有许多人沉浸在一枕槐安、黄粱米熟,却不想明白槐安易崩、黄粱难乐也是生活。
就如《西部世界·二》中德洛丽丝慢慢走向从乐园开往人类世界的船只时,望向遍地机器人的残骸和梅芙紧闭双眼的面容时,说出的:
你曾跟我说过,你害怕我可能成为的样子
然后你又放我自由成长
我成了幸存者
或许你会不赞同我选择的路
但我宁愿忍受这些,也不愿带着你对我的同情死去
我必须接受自己所有的选择
和悔恨
这一段路很难走
没有人顺利通过
有些罪恶的人活了下来
有些最善良的人被留下来,和我们最好的本性一起。
【作者简介】:牟红宇,2018届24班毕业生。高中奇葩一朵,作为理科生怒休理科,钟爱文学(多次观众都望着这坨不成钢的铁椎心泣血地质问过当初为什么不选文科),理科烂成一锅粥却整日乐呵呵,如死猪看着开水般爱上写作,完全把理科给休掉(把背影留给理科哀怨的眼神),高一高二每周一篇周记(当一只雷打不动每周下蛋的母鸡,成功写完两大本笔记本),高三十万火急大军临城,蛋也不敢下了,憋了一年现在修好鸡窝棚,又开始下蛋,因为已经一年没当母鸡,重新开始还不怎么适应这家禽身份,望读者大人们见谅(叩首)。
本人在叶圣陶杯,新概念产蛋大赛里面也生过几次蛋,《收心斋》里面也有本人鸡蛋两枚,读者大人若有兴趣可以拼命把收心斋推送内容往回刷,看看那两枚蛋是否孵出小鸡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