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学运作品丨奶奶

奶奶

奶奶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奶奶走的那年，我才二十多岁，刚成家两、三个年头。奶奶是得病后去世的，走时六十来岁。

记得奶奶是在那一年六月初一（农历）同四奶一起去闸上烧香，回来时被一阵旋风刮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回来后奶奶也没把这当回事，但过了几天奶奶就突然病倒了。父母带着奶奶去市里的一些医院，医生诊断后说是：“中风”，并开了一些中西药让奶奶服用，用药后奶奶的病情丝毫没有见轻，遗憾的是奶奶病倒后从没有住过一天医院，也没有接受过医院的正规治疗，只是在家服用了一些药物。一些亲戚陆续赶来看望了奶奶，有一天，奶奶的娘家侄子来我家看望奶奶，同奶奶说话时，奶奶当时已言语不清，为了让侄子听清自己说的话，每次都十分吃力，当时我清楚地看到奶奶的双眼噙满了泪水，目睹此情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当时我们还小，奶奶仍留恋、挂念这个她操持了一辈子的家，舍不得离开我们呀。挨到来年的五月初五凌晨，奶奶终于带着对家人的挂念及留恋，不甘而又无耐地闭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遗憾的是奶奶走时我和妻子还没有起床，等父亲叫起我们并告知奶奶已经去世时，我和妻子竟一时惊呆了，过了一会，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奶奶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年轻时便嫁入我家，其娘家共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奶奶一生都很节俭，从来不舍得添置新衣服，经常穿着一件蓝色的确良衬褂。小时候奶奶最痛爱我们，我和妹妹经常嚷着让奶奶带着我们去舅姥爷家走亲戚，奶奶不但非常高兴，而且从不拒绝我们，每次走亲戚，总是带着我们一起去。记得每次走亲戚，奶奶总会住上几天，奶奶的娘家兄弟、侄子都很尊敬奶奶，有几个娘家侄子都和奶奶说过悄悄话，有些家长里短的事，也会让奶奶帮助拿主意。奶奶从不推辞，同娘家好几个侄子关系处得都很好，他们也都听奶奶的话，他们兄弟间有了矛盾、摩擦也都希望奶奶出面做个和事佬。碰上这些事，奶奶从不护短，东家劝劝、西家唠唠往往两家都买奶奶的帐，有些小矛盾也就轻易地化解掉了。

奶奶农活、针线活都是一把好手，纺花、织布一整套活计，样样精通。从经线、略线、浆线、纺花、打耧耙子，都是奶奶就着一盏小煤油灯完成的。有时我坐在奶奶旁边，看到纺花车子嗡嗡作响，一些棉花转眼间变成了一根细细的绵线，一会儿又像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线穗子，感觉很是稀奇，非常惊叹奶奶的手艺，对奶奶简直佩服极了。

奶奶和娘家三哥、四弟关系最好，听奶奶讲三舅爷旧社会当过兵，稳重、有胆识，而四舅爷有学问、头脑灵活。当时家族中的任何事都要征求三舅爷和四舅爷的意见。小时候常听爸爸谈起四舅爷的一些事，爸爸说凭四舅爷的学问及能力，如果当时能够走出去，至少也能干到正处级。四舅爷为了照顾一家人，尤其是害怕有人整三舅爷，一生也没能走出村子。奶奶有时提起这事也为四舅爷感到惋惜，更珍惜姐弟感情，对四舅爷痛爱有加。那时候来我家看望奶奶次数最多的也是四舅爷。奶奶非常疼她这个小弟，我也盼望四舅爷能经常来看望奶奶。

每次四舅爷来时，奶奶非常高兴，往往会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招待弟弟。记得当时奶奶常做的几道菜是，一盘咸鸭蛋、拌面炒细粉、韭菜煎鸡蛋，腊肉炒土豆丝，虽是简单的几个菜，但经过奶奶一番烹、炸、油煎后味道鲜美极了，我们吃起来津津有味。记得当时，每当过年时奶奶都会预留一块腊肉，用于平常招待客人。奶奶特别会做这道菜，甚至比大酒店厨师做的还好吃，一块腊肉，有时能吃上将近一年，平常一家人都舍不得吃，只有来客人时才舍得切下一点点，奶奶会将一两个土豆或者洋葱切成细丝然后和腊肉一起做成一道可口的美味，用来招待弟弟或其它客人。

奶奶虽然已经离开我们十几年了，但我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奶奶的音容笑貌，奶奶虽然个头不高，但很硬朗的形象已经定格在我的脑海里，遗憾的是再也听不到奶奶对我谆谆教诲了。奶奶是农历五月初五那天走的，和伟大的诗人屈原是同一天祭日。现在不管是清明、过年还是奶奶的祭日，我都会去奶奶的坟头送上一些纸钱，和奶奶说上一两句心里话，所幸我们一直以来都是谨遵奶奶的教诲：“要做个老实人。”，我和爸爸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今后我们也会用奶奶常说的这句话来教育我们的子孙，现在我和父母一家人都过着富裕、祥和的幸福生活。我知道，这是奶奶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啊！我思念奶奶，愿奶奶在天堂中永远幸福、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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