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
本文导读:
晚上七点五十分,晚饭后静静听我和妻子聊天的女儿,轻轻蜷曲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带着微笑,沉入了梦乡。
晚上七点五十分,晚饭后静静听我和妻子聊天的女儿,轻轻蜷曲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带着微笑,沉入了梦乡。
在这之前,我和妻子一直在聊一天的工作,直到听见身边传来轻微的鼾声,发现不知何时少了一个聊天参与者,这才赶紧闭上嘴巴。偌大的客厅,从刚才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吃饭聊天的热闹中迅速沉寂,只有女儿发出的均匀气息在房间里微微作响。
我和妻子的晚餐很简单,我手里拿着一根快要啃完的老玉米,妻子手里捧着几个白水煮栗子。妻子一颗一颗把栗子放在茶几上,从身边拿过一条小薄被,小心翼翼地罩住女儿的身体。而我,一边慢慢咀嚼玉米颗粒,一边把玉米棒轻轻放进垃圾桶。我坐在妻子身旁,像一个正在全神贯注看侦探片的观众,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辨析女儿的每一个表情,生怕那条被子盖得太重,把女儿惊醒。
妻子行云流水般完成了一连串的动作,转身望向我,用手指指墙上的石英钟,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让她睡多久啊?她刚刚还说有好多作业呢!”
“嗯……”复杂矛盾的思绪立即在我脑海中翻腾起来!我当然想让女儿就这么躺在家里温暖的沙发上美美睡一觉,我当然也想让女儿早点儿写完作业,一身轻松地休息。可是,这两个简单明了的当然,却又如此不可调和,如同让人绝望的零和博弈,不选A就选B,绝没有左右逢源的道理。唉!
在几秒钟尴尬难耐的思忖之后,我用同样的轻声细语回答妻子,“就让她睡二十分钟吧,八点十分,比平常写作业晚一会儿,我负责叫醒她。”妻子默默点头,似乎对二十分钟显得有些失望。她坐在女儿身边,用手轻轻地理一理小薄被,再抬头看看墙上的钟。
就这样,我和妻子,一左一右坐在女儿身边,用无声的目光,伴她入睡。
石英钟的指针在无声地滑动,一毫一毫,一寸一寸。我们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互相打望一眼,互相微笑一下,再不约而同望向我们的“杰作”,女儿。
我看向女儿露出被子的小手。那只小手白白净净,胖嘟嘟,自然握成了一个小拳头。我不由想起女儿刚降生那天。当时我隔着新生儿病床的栏杆,轻轻捧起那只伸出襁褓的小手。那只手真的很小巧,我精心地把它捧在自己的手掌心反复观赏,还用手指轻轻碰那五根纤细的小手指。记得当时我对妻子打趣道:“你看,这多像一小块肉色草莓插上了五根细细的牙签儿!”妻子当时笑着评价我的比喻一点儿都不唯美,反倒展现出一个吃货的本色来。那只小手,还曾经紧紧拽着我的手,在地板上蹒跚行走,在大街上又笑又跳,如今,小手已经长得颀长、秀丽。
我看向女儿圆圆的鼻孔。女儿从出生那天起鼻孔就特别圆,像用圆规设计出来的一样。为此妻子很是担心了一段时间,害怕她长大后鼻梁不高,埋怨父母把不好的基因遗传下来。还好运气不错,女儿的鼻梁在渐渐长高,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将来落埋怨了。不过作为父亲,女儿任何的特点我都喜欢,尤其是她圆圆的鼻孔。最近她总喜欢在家向我们模仿某位老师高高抬头用鼻孔对准大家说话的样子。一到这个时候,哪怕她一句话不说,只要把可爱的圆鼻孔亮个相,我们俩就会忍俊不禁,夸耀喜剧天才的表演。
我看向女儿的脸庞。女儿的小圆脸一直都是我们最喜欢亲吻的地方。那里有显露童趣的婴儿肥,那里有彰显青春的原动力,总是被体内饱满的能量撑得鼓鼓的。女儿躺在婴儿床里的时候,我总喜欢用自己的脸碰她的小脸,然后看她被胡子茬刺痛,恼怒地用小手推开爸爸的脸。女儿被妻子送进幼儿园的每一天,她都会跑过来把脸轻轻贴一贴我的脸,笑嘻嘻说:“爸鼻再见!”女儿上小学了,她会在发现我偷吃她宝贝饼干时把手指放在小圆脸上,一本正经地“训斥”我,“爸鼻偷吃,羞羞!”那时,她的手指很用力,几乎在脸蛋上戳下一个坑,看得我乐不可支。
我又看向女儿的头发。她的头发黑黑的,浓浓的,很健康。女儿满月后,妻子专门找来一位专业理发师,轻轻剃光了一头倔强杂乱的胎毛。当时我恶作剧般拿出镜子让女儿欣赏自己的“尊荣”,结果她被光头的胖娃娃吓得哇哇大哭!用女儿初生头发做成的胎毛笔至今还放在书柜的一角,和爷爷送给她的高仿版“祥云火炬”放在一起,作为她出生的纪念。如今女儿长大了,格外珍惜自己的秀发,不让爸爸摸,更不许妈妈说出“理发”二字。她对自己的头发有了更多主见,再也不会给我搞恶作剧留下什么机会……
石英钟的指针在无声地滑动,一毫一毫,一寸一寸,滑向八点十分。妻子站起身,到厨房为女儿的水杯续热水,为女儿削苹果,为漫长的作业时间做准备,留下我,形单影只,在欣赏女儿甜美睡姿和叫醒女儿之间徘徊,犹豫。
“宝贝,醒醒,宝贝……”在我轻轻的呼唤下,女儿睁开了眼睛。她腾地坐起身,抬头就望向墙上的石英钟。“都八点十分了!我刚刚竟然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女儿一边说,一边慌忙地穿上拖鞋。“真是的!我还得写作业呢!”女儿把小薄被甩到身边,站起身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随即,房间里的台灯亮了,洒进客厅一抹金黄的余晖。房间里传来女儿打开文具袋,翻动作业本的声响。
我坐在空荡荡的沙发上,抚摸着那条皱巴巴的小薄被,像在爱抚一条伤心失望的小花猫,也像在抚慰自己瞬间落空的心。我望着墙上的石英钟,那指针隐约指向了八点十二分。刚才那温馨的画面已经悄然隐去,只留下我这个幸运的观众,还在默默地回味……
END
小编其人
小皮流流(另一网名:皮皮中尉):现为某主流媒体主任编辑,“天涯文学”签约作家,“360个人图书馆”原创达人;在本职中品味业务骨干的充实,在读书写作中聆听先哲的教诲,在陪伴妻子女儿的过程中体会最纯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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