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能——援越前线三年 军医生涯起点
【援越抗美55周年】专投
援越前线三年 军医生涯起点
文/一支队四大队 （铁九团）军医 张宝能
报名
1967年底，即将毕业分配。听到62大队有去援越抗美前线名额，我立即向赵忠贤大队长报名。讲我有兄弟3人，哥哥在哈军工，弟弟在沈阳空军，我最有条件去越南前线。国家、军队培养教育了我，理应为党和国家、人民的利益奋勇向前。
几天后，我拿到去越南“中国后勤部队一支队”报到的文本。这批同去的同学中，还有一中队沙赫、杜秀英夫妇、61大队庞志显、米淑秀夫妇和周书箱、孟金荣夫妇。这就是当年传言的援越抗美“三对半”。
报到
1968年1月8日，告别母校，回上海家里呆了一星期，15日离开上海乘火车南下。次日晨在柳州转车，刚出站就闻密集的机枪、步枪声，一伙穿深蓝色制服的人叫住我，说柳州秩序有点乱，要我速回车站。一年后我才得知他们是一支队战勤科李修科长等人。在柳州车站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近中午时抵达凭祥。
当时的凭祥，是个荒凉的边陲小镇。指定报到地点是“凭祥邮电局”。邮电局后面有一排排简陋的棚舍，便是援越部队“招待所”，即“广字608部队”。
午饭后，我提出马上出境。接待干部讲，为保密期间，你要把领章、帽徽、军装及书本都交出来封存，并让我换上浅草绿色的制服（似学生装）。我提出刚毕业离不开教科书。最后允许带书本，但需把6本书（外科学上、下册，解剖学上、下册，局部解剖学，内科学）的封皮撕掉。
没有专设的交通工具，约半个小时后，在公路边拦到一辆穿着异样绿色军装的高炮部队的军车。我爬到车斗上，非常兴奋，想第一次跨出国门，可以好好欣赏越南风光。车穿过友谊关门洞，即是中国边防检查站。再往前约2公里，两间破屋是越南边防检查站。不需护照，只要停车，由越方边检人员马虎的扫一眼便可过境。以后，我们救护车或其他车辆过境都是如此便捷。
出境半个来小时，就听到急促的枪响、锣声（即空袭警报），军车立即靠边停下。高炮战士叫我赶快下车，大家分散钻进路边的猫耳洞内，直到警报解除。公路及两边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弹坑，见到半截插进地里的炸弹。一路上，空袭警报有七八次。还看到美机的呼啸盘旋，听到不远处的爆炸声。啊，这真正是到了前线。
路经越北重镇凉山市，看到满街倒塌的法国式建筑色彩依旧鲜艳。废墟间生长着芭蕉、棕榈等，街面长有杂草。想这原本该是座美丽的欧式建筑城市，现在被美帝炸成残垣断壁、满目苍痍。
下午5时多，到了”75公里”处,军车要拐弯去高炮阵地。下车后，我一个人继续向“88公里”方向走着。路上时有越南军民走过，他们会十分友好地挥手打招呼， 说“召农机”（同志你好）。显然，他们对我的装束身份并不陌生。
天色暗下来，渐渐有些凉意，肚子也有些饿。虽然独自一人，却也不感到害怕。晚8点半，北边驶来一辆北京吉普在我身边停下，我搭车顺利到达一支队司令部。吃了面条加鸡蛋后，便躺在出差空着的干部床铺上休息。夜间又有三四次因空袭警报被叫醒，提了裤子直往防空洞钻。
次日早晨， 见到了七军大（即三军大）的王新波等3名学员，还打了会儿篮球。午后即被送往各自的连队当兵锻炼。
下连当兵
在学校时，我任班长，连续五年被评为“五好学员”。到了部队，我决心好好锤炼改造自己，做一名合格的好军医。到了4大队2营8连，才知道这不是战斗部队，是铁道兵施工部队。我和战士睡一个通铺。不怕苦不怕累，很快熟练掌握了推独轮车、用风枪钢钎打砲眼、安装雷管炸药、点导火索引爆、抬铁轨等工作。积极协助营卫生所军医、连卫生员做好部队的卫生防疫工作；帮助战士补习文化和科普知识；辅导战士学习毛主席著作。一次，我跳进水库，把被卷入旋涡中的湖北籍战士刘阳春救上岸，施救后便转危为安。在连队待了整整一年，入了党，被评为“五好战士”。到卫生队上班不久，队里叫我作了“学习《毛选》，走与工农兵相结合道路”的思想汇报。还出席一支队的“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并上台发言。
用中草药和针灸为指战员和越南人民服务
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号召，努力发握中医中药宝库，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我带领洪明祥、石俊、罗斌等战友，翻山越岭釆集中草药。发现越南的深山老林里有丰富的中药资源，如鸡血藤、九龙藤、金毛狗脊、白花蛇舌草、田七、当归、茯苓、板蓝根等等，具有抗风除湿、强筋健骨、清热解毒、滋阴补肾、抗炎消肿等等功效。我们用中草药治疗细菌性痢疾、食欲不振、腹胀、慢性腹泻、心烦失眠、感冒发热、虫咬性皮炎、过敏等，疗效良好。驻地是越南山区，气候闷热潮湿、营房简陋、施工强度大，很多指战员出现腰膝酸痛、关节疼痛。越南妇女在雨季或寒冷日子衣着单薄，风湿病高发。曾接诊越南的一支“青年突击队”，16位纤弱的青年女性，走路呈猫步，几乎人人都有腰软酸痛，膝、踝关节肿痛等风湿疾病。我们的中草药加针灸治疗取得极好的疗效，受到部队指战员和越南人民的热情赞扬。1969年9月，我跟师医院隋守珍所长、郭倚门军医及7团的张丙成军医等，到北京参加总后勤部举办的“毛泽东思想指引下的新医疗法学习班” 。回队后，举办多期针灸疗法培训班，还和陈爱仁战友下营连巡回推广针灸疗法。在卫生队简陋的防空洞手术室里，我和陈爱仁、张惠霞等战友对阑尾炎、疝气、外痔等手术，展开针灸麻醉，止痛效果很好，多数不加用其他麻醉药物。当时，针灸麻醉很时尚，我们用体针（主穴：足三里、太冲等）加耳针（主穴：神门、交感等）效果很好。在转运伤病员途中，我们用耳针（留针法），对镇静、止痛、防治晕车等有明显效果。在卫生队工作期间，我也参加了定时炸弹爆炸后的紧急救护；山洪爆发时冲进洪流中抢救溺水战士; 经常在施工现场驻勤，参加隧道塌方、山体滑坡、排哑炮发生意外的现场施救。
7年的大学，让我学到了为人民服务的知识和本领。在和平环境里走出学校的我，有幸参加了如火如荼的援越抗美战争，使我能把军大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奉献给为世界和平英勇奋战的指战员，在他们身上学到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我所在的1支队4大队（铁道兵2师9团），是一支英勇顽强的部队。虽然我后来被调到师医院，后转业回到了地方，但这段历史深深的铭记在脑海中，将永世不忘。
在援越抗美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们永垂不朽！
校对：心系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