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篆刻学》:魏晋六朝印

在现有的篆刻学体系内,西汉、新莽、东汉、三国、西晋、东晋、十六国、南北朝都属于一个不可分割的大时期,被称为汉晋南北朝时期,也就是我们说的汉印印风时期,但邓先生在他的《篆刻学》里将魏晋六朝印单独列了出来,所以,我们分开说说它。

(魏晋六朝印章节)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最后实力较为突出的三股势力分别建立政权,这就是魏蜀吴三国,三国之中,又以魏实力最为强劲,且魏是代汉立国,所以谈魏晋南北朝印,从魏印开始谈起。

魏印

魏黄初三年,印章改制,黄初是曹丕的年号。封王之庶子为乡公,嗣王庶子为乡侯,公之庶子为亭伯。这实际上解决了庶子的地位问题,使魏初的政权更加稳定了。在此之前,庶子地位无法保证,往往跳出来争夺继承权,这就导致了变乱,但这也给以后的诸王变乱埋下了隐患。

(魏印制式表)
“天子六玺”需要说一下:天子六玺,起于秦朝,当时秦始皇规定皇帝用玺有六方,印文内容分别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天子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皇帝行玺”,均为玉质螭纽。现存印面内容仅见的是“皇帝信玺”的封泥,在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样子如图:
(皇帝信玺封泥)
也就是说,在秦始皇手里,代表皇帝权威的,已经不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了,在各种文书上加盖的是这天子六玺,那方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仅只是国祚的象征,并不实际应用了。
(传说中的传国玉玺印面)
天子六玺之外,公、侯、伯、子、男各种爵位,针对相应的爵位有印章标准,注意看,这里并没有官僚们印章的规格,因为当时官僚的印章制式全依汉制(见上一篇)。这里所列的印章制式是在汉制以外,新多出来的。但有一个特征值得注意,魏印除了沿用汉印的四字印外,大部分颁发给少数民族的印有明确的国别标识,就是在前面加了一个“魏”字,如:
(魏印)
魏率善氐邑长,魏屠各率善仟长,显然,这有宣示主权的意思,这其实也是沿用汉制,后边的晋印同样如此。

晋印

晋的开创者是司马氏,比魏更需要平衡宗族势力,因此又额外多了皇太子印、三夫人玺印和九嫔玺印,其他印制基本与魏相同。
(晋印制度)
一则距汉愈远,一则崇尚自由的魏晋思想渐占主流,晋印开始变得粗疏,因此,晋印中的字法、篆法、章法都不如汉印规整,可以说,到晋时,汉印的大方、简洁、平整之风度已渐渐不再。
(晋印的印纽)
但在晋官印中,也有少量汉印特色明显的印章。另外,晋印还出现了悬针篆印,对少数民族颁发的印章,也沿用汉制,在印头带有“晋”字字样。如图:
(晋印)
“牙门司马”和“宣阳门侯”印,基本上还是标准的汉印,“护军印章”虽然还是汉印样式,但是字序已经改变了;“冯泰”一印是典型的悬针篆;“晋率善羌佰长”和“晋归义胡王”则是颁布给少数民族的印章。
(晋率善氐仟长印面)

南朝(宋、齐、梁、陈)印

南朝印沿续东晋印风,因为他们沿续的就是东晋的汉族血统,所不同的是印章制度更为复杂,其实只是丰富了等级制度罢了,其印制不必细究了,了解了三国魏晋印,就基本了解了南朝印。
另外,陈朝的“天子六玺”有变化,“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用白玉制作,另外三方用黄金制成。
最后,稍微提一下北朝印,北朝政权其实是少数民族政权,因此,才会出现“印制渐紊,文字亦日就乖讹,每多妄为增损”的状况,比如这一方“龙骧将军”:
(龙骧将军和平梁将军章)
一方面是尺寸过大,而且“龙”字为了配平印面空间,额外增加了“马”旁,而另一方“平梁将军章”中,“章”字讹误变形,实在是标准的错别字,这在汉印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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