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许顺芝/童年的燕子矶

童年的燕子矶

 作者：许顺芝

燕子矶是南京北郊的著名风景区，素有“万里长江第一矶”的美誉。它矗立在长江之滨，三面环水，状如展翅欲飞的燕子，故而得名。乾隆皇帝曾在《游燕子矶》诗中云：“一峰飞插长江里，其势翩翩如燕子。”我的家乡燕子矶镇就坐落在它的脚下，从小学开始我常常和同学一起在燕子矶上玩耍嬉戏，那里留下了我许许多多难忘的美好回忆。

最早知道燕子矶，是从上辈人的口里。他们说，解放前常有人因为生计问题、家庭生活问题走上绝路，从燕子矶上投江自尽。因此，燕子矶头“一仰一个”就成了当时自杀的代名词。这些事情听在我们这些毛孩子耳朵里，多少有些可怕。然而，玩耍毕竟是孩子的天性。一说上矶头去玩，我们又都把这些可怕的说法抛到九霄云外了。放学后，燕子矶上是我们一帮孩子撒野的好去处，我们爬陡坡、穿小道、登上矶头，围着御碑亭追逐打闹，在四周茂密的树丛杂草里玩躲猫猫......一个小伙伴折下一根长满叶子的槐树枝条，一场有趣的比赛开始了。两三个五六个人都可以，每人选一片自己喜欢的叶子，撕下半片攥在手里做记号。“一、二、三、一、二、三......”大家一起数，一个孩子负责用手点树叶。

每次数到“三”时点到的那片叶子就要摘掉。这样数到最后，看谁的叶片能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赢家兴高采烈地刮输家的鼻子，被刮了鼻子的，有的垂头丧气摸着鼻头，有的不服气，气呼呼地叫嚷着要再来一次。这是我们童年常玩的一个游戏，虽然简单，我们却总是百玩不厌，充满童趣更有乐趣。

燕子矶北面的临江绝壁下，当年是一块不大的沙滩。暑假里，我常和小伙伴们在沙滩的裂缝里捉小螃蟹，在沙滩上迎风放飞自己制作的小风筝，在松软的沙滩上翻跟斗、打虎跳（用双手侧翻），有的还用双手倒立着行走......沙滩上长着一排排芦苇，我们就采下芦苇叶片，叠成小巧的船儿再放到风平浪静的江里，让它们随波游荡渐渐远去。“看，那是我的船！”“不，游得最远的船是我的！”这样的争吵，直到船儿看不见了也不会停止。

在我们身边的绝壁，突兀险峻，令人赞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偏有逞强好胜的小伙伴要去玩攀登，终因壁陡苔滑，转眼间就四仰八叉地摔倒在沙滩上，在大家的笑声中狼狈地爬起来。在绝壁山崖的石缝间长满了老树小草，仿佛给赭色的石壁披上了一袭深浅不一的绿袍。傍晚时分，夕阳又给绿袍抹上了亮丽的光影，五彩斑斓的景象常让我们这些孩子都看呆了，待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回家的时间，这才嘻嘻哈哈打闹着互相告别。

晚饭后，我们又不约而同地相聚在一起了。夏夜的燕子矶上凉爽异常，是人们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徐徐吹来的凉风，拂去了身上的燥热，连最爱疯闹的我们也慢慢安静了下来。萤火虫就像偷下凡尘的星星，躲在草丛中闪耀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羞涩地表达着它们的爱情。不知名的小虫儿都成了小精灵似的，在草丛里浅唱低吟，更有迟眠的知了在树间引吭高歌，远远近近，高高低低，交汇成一曲昆虫大合唱。我们也情不自禁唱起儿歌来，与昆虫们唱和呼应。此时，洒满月光的江面上，闪烁着粼粼波光，片片帆影间跳动着点点渔火。渔家儿女的歌声从江上传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江涛似乎也被陶醉了，忘情地用它起起伏伏的旋律伴奏。此时此景，在我的脑海里定格成一幅幅诗意的图画。多少年后，年龄越增长，我越会经常回想起这如梦如幻的美景，和燕子矶上扶栏远眺的童年的自己......

春去秋来，当年的稚气少年如今已满头华发。故地重游，记忆中的老地方已不再是旧模样。我更感叹“一仰一个”的旧话早已成了历史的陈迹。焕然一新的燕子矶，沐浴着新世纪的阳光，与我当年的美好往事相映成趣，令人倍感亲切。我仿佛又穿越到了充满情趣的童年，又沉浸在如诗如画的梦里。

　　

作者简介

许顺芝，一直喜爱阅读，尤喜欢散文。退休后于2006年参加金陵老年大学写作班学习，并于2011年12月被聘请为金陵老年大学文史研究院创作研究员。

_{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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