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奇案 （99） 三十二人塘身亡案
鱼塘连发命案，32人离奇身亡
清朝末年，河南府磁钟乡下辖的一个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村子里近来接二连三发生村民失踪案，失踪的人数多达32人。数日之后，村中的鱼塘里冒出很多衣服鞋子还有人的发辫出来，村民们见塘中浮现衣服鞋袜和发辫，都惊恐地叫道：“鱼塘吃人了！”
大图模式鱼塘食人事件发生后，村民们人心惶惶，一些人开始搬离村子，想要躲避这场无妄之灾。村子里共有村民1000来人，若要全村搬离世代居住的村子，很多人心理接受不了，而且搬迁整个村子非常麻烦。有村民将情况上报州衙请求官府派人来破案，陕州知州杨中和见案情重大，派出最得力的捕头江帆前去破案。数日之后，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走进了村子，这个青衣男子就是江帆。他发现鱼塘位于村子的北面，心中觉得奇怪。按照古人修建鱼塘的惯例，鱼塘一般都修在村前，从未见过有鱼塘修在村后的。按照风水来说，鱼塘修在南边能够保证塘水不干涸，修在北边则只能作为蓄水池用。
大图模式江帆找来档案查阅，发现这口鱼塘是北宋年间挖掘的，当时村子规模很小，鱼塘位于村子的南边。后来村子人口增加之后，房屋渐渐往南搬出，鱼塘自然就落在了村子的后边。这个鱼塘水非常深，一年四季都不会干涸。从元朝时期起，村里就将鱼塘作为处罚犯人的地方，凡是一些作奸犯科的人都会被装入猪笼丢进鱼塘里淹死，这种刑罚被称之为“浸猪笼”。明清两朝以后，一条官道从村子北边修过横穿了村子，官道边上到处可见驿站，时常会有官员下来巡道并住在村子里。村里肆意处决犯人，把人浸猪笼的事件渐渐少了许多，最近一个被浸猪笼的人是一个32年前偷汉子的女人。
大图模式江帆环顾鱼塘，发现鱼塘边上紧靠着官道的地方修了一家酒楼，酒楼是两层楼，装饰得很别致。酒楼修在村子里，这还真是少见的情形，不过此地紧靠官道，来往商旅不少，且常有官员下来巡道，在村中修建酒楼也基本上说得过去。江帆看着这栋豪华酒楼，心中感叹不已。中午时分，江帆环绕鱼塘走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又折返来到酒楼吃饭。走进酒楼，里面的装修很讲究，地面上铺着大块的光滑青砖，江帆用力踩了一下，发现青砖很厚实。这青砖是专门定制的，每一块都要花不少钱。从装修来看，酒楼平日里生意应该很兴隆，可是酒楼里顾客却很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大图模式江帆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前来伺候，江帆问小二为何店里冷清落寞。小二说酒楼紧靠官道又傍着鱼塘，地理位置和风水好得不得了，当初酒楼里的生意是日进斗金，可是最近鱼塘里总是出现吃人事件，顾客们都被吓破了胆，不敢登门吃饭。长此以往下去，酒楼可能要倒闭了。江帆故作惊讶，这鱼塘真能吃人？小二告诉他此事千真万确，最近又开始出现吃人事件了。现如今，村子里的人都惧怕怪物，有些村民开始往外搬迁了，但大部分村民还是舍不得这里。江帆又问店小二这家酒楼的来历，店小二说半年前他们掌柜看中了这块地皮，于是找村长买下了这块地修起了酒楼。当时生意火爆，出了命案后就冷清下来了。江帆又问店小二掌柜是从哪来的？店小二说掌柜是洛阳人氏。
大图模式江帆正在和店小二闲聊，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年轻女人把店小二说了一番，让他不要多嘴多舌地乱说，随后又笑盈盈地来到江帆身边。她告诉江帆，她就是这家酒楼的掌柜。鱼塘吃人一事纯属胡说八道，不过是村民们不讲卫生，把一些衣服鞋子丢进鱼塘罢了，也有可能是竞争对手眼红酒楼生意，故意制造事端陷害。如果鱼塘之中真有怪物，那为何酒楼靠近鱼塘，酒楼里的伙计和客人没一个被怪物吃掉的呢？所以这一切皆是天方夜谭，民间传言荒诞得很，不足为信。江帆苦笑一番，陪着女人聊了一会儿。女人见没什么好说的了，就转身进入了楼上的房间里。此时店小二在一边报菜名，酒楼的招牌菜是红烧鱼，店小二端来一个木盆，里面游动着几条鲜活的鱼儿。江帆看这些鱼都长得肥大，而且鱼的活力非常好，在大盆里不断跳动乱窜。江帆点了一条河鲤，让店小二吩咐厨子做成红烧鲤鱼。
大图模式吃完饭后，江帆走出了酒楼。鱼塘和官道他已经看过了，他迈步朝村子里走去。江帆一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村长陈厚之的家。陈厚之年纪大概在六十多岁，生着一副长者模样，看上去忠厚老实且沉稳。陈厚之见来了客人，连忙将江帆迎入家中。江帆说他是洛阳人，来村子里是来找亲戚的。三十多年前，他有个远房的表姨嫁到了村子里，几年后表姨就失去了联系。现在表姨的娘病重，老母亲非常想念女儿，想在临终前见她一面，表姨家中已经没有后人了，于是委托他前来寻找。陈厚之问江帆他要找的是什么人？江帆来村子查案之前已经调阅了相关案件，把村子里死亡女子的名字都记在了心中，于是他随口说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陈厚之听到女人的名字后脸色变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他叹了口气说这个女人早就死了，而且她的家人也早就搬离了此地。现在要找到表姨的后人，只怕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大图模式江帆假装作出很遗憾的样子，他感叹一番物是人非后，趁机向村长打听村子里的一些事情。村长是个实在人，他把村子里的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都说给了江帆听。江帆听了村长的话，发现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随后他又问村长鱼塘边上酒楼的事情，村子听到酒楼一事，脸色有些变得难看了，他赶紧说买地皮的钱他可是如数上交了的，没有贪拿一分钱。江帆见存在有些不自在，赶紧敷衍了几句。当天晚上，江帆辞别村长来到鱼塘边上，他一边绕着鱼塘走，一边思考着案情。突然鱼塘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江帆定睛一看发现鱼塘中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漩涡，一双鞋子从漩涡中被漩了出来。漩涡翻腾了大约十来分钟后，又突然停止漩动，鱼塘水面恢复了平静。江帆见到这一幕惊讶不已，难不成这鱼塘之中真有怪物？
大图模式第二天，就有村民跑去村长家里哭诉，村里有个年轻人被怪物吃掉了，他的鞋子在鱼塘里被捞起，发辫也在河沟里被找到。村民们见又出了人命，一下子全都惊慌起来，他们冲到村长家里，要求立刻搬离这个恐怖的村子。村长见村民们人心惶惶，赶紧安慰村民们不要惊慌，他已经派人去通知官府前来破案了，众人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村长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男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声说道：“大家静一静，我就是城里的捕头，吃人的怪物已经被我抓住了！”众人齐刷刷朝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那个说话的男子正是江帆。众人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江帆，不过还是跟着他赶紧跑去了鱼塘边上。当村民们围拢在鱼塘边上后，江帆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鱼塘水较浅的地方，结果很快水面上跳起了不少鱼，不一会儿就漂了几条个大的鱼儿上来。江帆捞起一条鱼给众人一看，江帆手里拿着的是一条鲶鱼而已。这种鲶鱼长得个大，而且嘴里还有一排细牙齿。
大图模式江帆告诉众人，塘中吃人的怪物就是这种鲶鱼。这种鲶鱼有食腐的习惯，就是这些鲶鱼吃人。村民们大惑不解，若是鲶鱼吃人，他们在鱼塘中下药为何没有发现鲶鱼？江帆说因为这些鲶鱼是有人用特殊药物喂养的，而且半年前村民们可以在鱼塘里下药，但是后来没人能在鱼塘里下药，甚至连钓鱼也不允许了。理由很简单，因为酒楼把鱼塘也承包了。江帆说罢，带着众人来到酒楼，他让店小二端来活鱼要请村民们吃饭，店小二端来鱼盆，江帆从里面捞出了一条个头较小的鲶鱼，他伸手去摸鲶鱼，鲶鱼一口就咬过来，他迅速躲过抓起鲶鱼的头，掰开嘴巴后看到鲶鱼嘴里有一排锋利细密的牙齿。江帆把鲶鱼的牙齿给众人看，又让众人仔细观察鲶鱼的眼睛，鲶鱼的眼睛呈血红色，看上去相当恐怖。江帆给众人解释说，这种鱼被人用药养大，非常凶猛，喜欢吃肉。
大图模式众人听罢，冲入酒楼里将掌柜、伙计都抓了出来。貌美的女掌柜被抓了，她丝毫没有慌乱，她说她在村中开酒楼手续齐全，而且文书契约都在，不能因为酒楼包了鱼塘就说是酒楼杀了人，光凭几条鱼就说是她是凶手，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在诬陷良民。江帆只是微微一笑，他用力在地上踏步，随后朝地砖上猛戳一脚，厚厚的地砖当场被他踩断了。他让村民们把这块砖挖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村民们把地砖挖开之后，发现下面是空心的，有一些石头阶梯往下走去。走下去后不久有一道小铁门，打开小铁门后，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只见铁门里有一口水井，井里的水不断翻涌出阵阵恶臭味，还有一些凌乱的衣服和血肉。
大图模式这一下，女掌柜吓得脸色惨白，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起来了。她问江帆是如何知道这个秘密的？江帆说，从他看到酒楼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怀疑。村子里修酒楼，即使官道上的人再多也不如在县城赚钱，有这个钱在这里折腾，为何不去县城开呢？你花很多钱修酒楼又包下鱼塘，一个单身女人从洛阳跑来此地开酒楼，这本身就很不单纯。昨天晚上，江帆在鱼塘中看到了漩涡，仔细一看发现是一群鲶鱼在搅水。他当即想起了店小二端来的那个鱼盆，里面也有不少鲶鱼。当时他就觉得那些鲶鱼有些怪异，但说不上来怪异在哪里。后来他悄悄在鱼塘排水出去的河沟里抓到了一条跑出来的鲶鱼，他把鲶鱼仔细端详检查，发现这鱼是被人用药养大的，身上有股奇怪的药味。就算发现鲶鱼不对，也不能判定酒楼有问题。后来他又想起了酒楼的地板砖很厚，而且酒楼的位置比鱼塘高，半年前鱼塘里村民们没有捕捉到鲶鱼，酒楼包下鱼塘后才开始有鲶鱼出现，酒楼还不准村民们在鱼塘里药鱼，甚至连钓鱼都不准。种种迹象表明，这鲶鱼就是酒楼带来的，酒楼为了防止村民们发现鲶鱼的秘密，故而包下了鱼塘，又不准村民钓鱼。
大图模式这一切都是酒楼的阴谋，也就是女掌柜的阴谋。但江帆想不明白的是，女掌柜与村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处心积虑以这种方式杀死他们？众人齐刷刷看向女掌柜，女掌柜冷笑一声，她满怀怒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他们都该死！他们与我有血海深仇！”女掌柜说，在鱼塘里有一个猪笼，里面装着一具尸骨，那具尸骨就是她母亲的。三十二年前，她的父亲得病去世，母亲守寡。后来母亲被村里一个年轻的男子诱惑，与年轻男子发生了关系并生下了她。没想到的是，事情后来被人知晓，村民们将她的母亲抓到祠堂扒光衣服用鞭子抽、用棍子打，再用生石灰敷在伤口之上。村民们的手段下流残忍，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她的母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受尽凌辱后装入猪笼丢进了鱼塘里。母亲死后，姨妈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她搬出了村子。她母亲的名字叫顾美贞，她给自己改名为顾仇红，这个奇怪的名字就是要让她记住仇恨，让仇人的血染红她的双手。长大之后，顾仇红嫁给了一个富商，富商暴毙身亡后她继承了富商的家业，于是便来到村子选中了鱼塘边上的地盖起了酒楼，在盖酒楼时她就在楼底下挖了井连通鱼塘，又请人弄来药物养了一群喜欢吃腐肉的鲶鱼在井里。
大图模式村民们来店里吃饭，她在饭菜里下蒙汗药，随后杀死村民劫走财物，又将他们的尸体从另外的暗道进入地下水井，把尸体砍成块丢进井里去喂鱼。顾仇红一直杀到第32个人后渐渐疲倦，杀人的事情交给手下去处理。手下们也倦怠起来，杀人时都懒得剥掉死者的衣服裤子和鞋袜，他们把尸体整个丢进井里贪图省事。省事倒是省事了，只是这些鲶鱼吃了人后，就把死者的衣服鞋袜拖到了鱼塘里。如此一来，鱼塘里衣服裤子浮现，村中又接连出现失踪人口，鱼塘吃人的传言就流传开来了。鱼塘吃人的传言流出来后，又有村民跑去报案，江帆这才来到村里破案。这就是顾仇红杀人的经过，村民们听后群情激愤要杀了她。江帆阻止了众人，他说会把顾仇红带回县衙审理，按照律法判处她的罪行。村民们不敢造次，只好听从江帆的安排。
大图模式当天晚上，江帆累了一天就早早睡下了。突然一条黑影闯入屋里，来人手持匕首就往床上乱捅。江帆身手了得，瞬间从床上弹起，两下就将来人的匕首打落在地，又将他双手扣住擒拿。江帆把来人松开，笑着对他说道：“陈村长，你这又是何必呢？”来人正是村长陈厚之，他一改往日的忠厚老实模样，眼里放出凶光问江帆为何料定他回来？江帆倒了一杯茶递给陈厚之，告诉他起初他没有怀疑陈村长。但是那天他假装说顾美贞是他的表姨后，陈厚之脸色突变，江帆很快察觉了陈厚之的变化，但仅凭这点只能说明他与被沉塘的顾美贞有些关系。今日他抓住顾仇红后，陈厚之却一脸淡定，丝毫不像其他村民一样激动。这种情况表明，他早就知道顾仇红杀人一事，并且还是帮手之一。村里接连死了32个人，到现在才被村民报上去，显然是有人故意瞒报、不报，除了村长有这个能力，其他人做不到。
大图模式陈厚之听罢，连连叹息。他说当初江帆来找他，说起顾美贞这个名字时，他就怀疑江帆是个捕快了。他以为江帆是个普通捕快，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了，没想到的是江帆是个狠角色。他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江帆，不然也不会让他查出了真相。陈厚之说，顾仇红来到村里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他。他们合作杀人，陈厚之故意隐瞒不报。顾仇红说她杀够了32个人后就收手，到时候这座酒楼就送给陈厚之，让他经营挣钱。出于贪图酒楼的利益，陈厚之充当了顾仇红的帮凶。江帆微微一笑，他说陈厚之帮助顾仇红杀人，不仅仅是贪图酒楼，主要还是为了偿还情债。陈厚之就是顾美贞的情人，32年前他诱惑寡妇顾美贞出轨，害她守节不成反被村民们污辱，后来又被残忍沉塘。陈厚之作为罪魁祸首，却不敢出来承认，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顾仇红也不敢认，简直不配做一个男人，做一个父亲。陈厚之听到此处，激动得双眼通红，他瘫软在地，像一堆烂泥一样。
大图模式第二天，州衙派来了囚车，陈厚之、顾仇红父女被押解到州衙复审，最后双双被押赴街头斩首示众。临死之前，顾仇红才知道和她一起被斩首的，正是她的亲生父亲。不过她心中已经没有了波澜，闭上眼睛引颈就戮。江帆动员村民们捕捞鲶鱼烧死，将酒楼拆毁把那口井填埋，并发布告示禁止村里人动用私刑，禁止使用沉塘这种残忍的手段惩罚犯错的人。案子到此真相大白，这一切都是一对父女在作恶。三十二年前，陈厚之勾搭诱惑寡妇顾美贞出轨，并且生下了女儿顾仇红。顾美贞后来被村民们发现奸情，被残忍迫害而死。顾仇红被姨妈带出了村子，长大后姨妈把这些事情告诉了顾仇红。顾仇红在拿到富商的财富后返回村子复仇，连杀了32个人。她找到陈厚之帮忙，她只知道陈厚之是村长，却不知道她是生父。陈厚之帮助顾仇红杀人，既是贪图酒楼也是为了还债。江帆到村里调查，很快就抓获了父女二人。
大图模式此案告诫后人：顾仇红为母报仇，其行是孝，却过于残忍。村民们当初的行为也很残忍，顾仇红以暴制暴，以牙还牙，她背负仇恨32年，回到村里杀了32个人，她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子，但行为过于偏激，最后导致滥杀无辜获罪。顾仇红杀人一案，堪称一桩离奇案子。此案告诫后人，不可滥用私刑，待人应该以宽怀为主，否则必将导致悲剧发生，引发不可预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