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不能让好人剃头挑子一头热

善念只是在贪睡

◎ 朱成玉

曾经的自己，是个好善乐施的主儿，总是看不得别人的辛酸，就为这，被骗走的善良有一箩筐那么多了吧，因为被骗的次数多，我甚至一度成了朋友们嘲讽的对象。那么多的善意都打了水漂，时间长了，我对这个世界有些心灰意冷，一颗心渐渐落满尘灰，渐渐变得冷漠，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习惯了各扫门前雪。但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即便被泼了那么多的冷水，心也总有一处是热的，善念还住在我的心房里，只是最近有些贪睡罢了。

这几年，我总喜欢去离家不远的一个“老中青”发廊去理发，店面很小，而且地上还养了一只小狗，使本来就小的空间更加显得逼仄。理发的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身体不好，有严重的哮喘。剃头的时候，他的喉咙里发出火车头一般的声响，让你的嗓子跟着奇痒无比，仿佛也塞进了一把杂草一样。

来这里剃头的大多是一些老年人，像我这样虽已到中年但却被他称为“小伙子”的，少之又少。

他的手艺很好，但由于上了年岁，干起活来慢条斯理的，就算你着急也没办法。

我曾经尝试过换一家理发店，但每次都没有换，最后还是到他这里来，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这里面也有一丝同情的成分吧。

老人毕竟是不容易的，老伴10年前就去世了，孩子们条件都不好，他就靠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有时候还能贴补一下孩子。

大概是因为自己干活慢，觉得理亏，又或者是为了揽些回头客吧，他的价钱总是比别的地方低。别的地方理发最低10元钱，他只要8元钱。

后来看他前后忙乎了大约一个小时，才给我理完发。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就给了他10元钱，不让他找了，他却执意不肯，拿着2元零钱追出来，我却跑掉了。

一连好几次，我都如法炮制。我想，那两元钱的微小的善念也多少能够暖一暖老人的心吧。

没想到我再一次去那儿理发的时候，老人却把我挡在了门口，他说要么不让我进屋，要么免费给我剃一次头。他说我一共给了他4次10元的，相当于多给了8元钱，今天一定要给我免费理一次发，这样就两不相欠了。拗不过他，我只好答应。

“俺懂你的好心，可这世上，也不能总是让好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不是。”他一边给我理发一边和我唠嗑。那天他理得更慢了，还替我认真地刮了脸，让我焕然一新，仿佛刮掉了心上的好多尘灰，整个人轻盈了许多。

不能让好人剃头挑子一头热！老人的话让我确信，不论何时，这世间的善念都在，它偶尔会贪睡，需要我们去唤醒。

【号外】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这些发生在身边的小事，每一天都在与这些人握手言欢或者擦肩而过，施善者以及感恩者，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儿以及那些平凡的人们，让我越来越笃定地相信：一拨又一拨的好人，终会撑起这个世界的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