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社【散文】母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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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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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母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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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继社

这样开心快乐的日子没过几年，对于母亲来说实在是不公平，来得太晚又还短暂。古人说：人一辈子日子长，三贫三富不到老。可母亲她却贫穷了一辈子。难忘的一九八九年一月十日，母亲她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历程，离开了我们，享年六十四岁。

这年年前的天气十分寒冷，三天两头落大雪，冰封十天半月让人出不了门。母亲本来就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又因重感冒而引起湿热高烧，引发肺炎肺肿，大年三十就卧床不起，还坚决不让我去请医生。母亲信相信迷信，说正月忌头，腊月忌尾，大年三十去请医生不吉利，本来就是老毛病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母亲她勉强打起精神，催着我们煮好年饭。她不要我扶，专要她的孙子扶她起来。坐到桌子上，她并没有吃下去饭，身体有些支撑不住，说话声音微弱，上气不接下气，非常吃力。仍然坚持坐在那里陪伴着我们，特别是对待她的孙子，好像是久别重逢一样，夸他从小聪明伶俐，懂事乖巧；又希望他好好读书，长大以后要有出息，能给家里增添荣耀带来幸福。这样那样好吃的菜给他夹了一大碗，最珍贵的只有过年桌上才有的汽水，单独给他指定一瓶，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叫他多吃点：“今天是过年，好吃的多，吃不完更好，那才是吃得年年有余。奶奶一辈子，穷了几十年，那时候带着你爸爸他们，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好衣服，读书时还差点饿死在学校……。”

前前后后说了很多的自责话，我多次插话想移开母亲的话题，都没能岔开，她那满腹的苦水非得今天在这桌上倒完。大过年的，她又在病中，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都愿意听，她把这么多年的苦和痛藏在心里，沉重的压力使她无法承受了，说出来对她压抑的心情也算是一种解脱。孙子只有三四岁，奶奶说的大多他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嗯嗯”的不停地答应。是我大意了母亲这一反常态的事，她平时本来就不爱多说话，在脑子里，我怎么就不想一想，为什么今天说了这么多的事？

初一这天，母亲她精神好点，吃了半碗饭。叫我们安心去我岳父家拜年，医生就用不着去请了，玩两天就回来，家里也有客人要来。我们放心不下，没敢多玩，过个夜就回家了。

初四这天，兄弟姐妹们坐了一大桌。母亲仍然起来陪一大家人吃饭，有说有笑，比前几天象好了许多，就这样迷惑了我们。

初五的早上，我连喊几声“妈妈”，却没有回应。我急忙走到床前，发现母亲她已昏迷不醒。我一口气跑到乡卫生所，请来医生，能用上的药都用上了，高烧四十度，消炎药也不多。医生说你妈恐怕已是无力回天，你赶紧准备后事吧。一时间，两耳嗡的一声，像晴天霹雳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哭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往区卫生院跑去买消炎药。

我们一家大小守在床前，望着母亲她吊着的救命药水瓶。从一天能吊一瓶，到后来一天滴药不进。危急时刻，母亲她却醒了过来，把我叫到跟前，拉着我的手，说：儿啊！我拼命的撑着这口气，我也不想走，我也舍不得丢下你们，我更不甘心，你不要花钱急救我了，闫王爷这次是不会放过我了，我走以后你不要害怕，我会在天堂保佑你一切平安。还有一个心愿，娘这辈子已无法完成了，就看你的了，你有个小舅舅，解放前被国民党抓壮丁抓走了，抓走他的时候只有我姊妹俩个，眼睁睁的看着打他也救不了他，他哭喊着我说，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找我。这么多年了，音信全无，我也无法无能找他，这就是我这辈子的遗憾。说着说着就没有声音了，嘴唇还在不停的动，只是我没有听清她还没有说完的话。

尽管我无数遍的哭喊着妈妈……妈妈您不要离开我们，但她那拉着我的双手还是慢慢的松开了。养我，疼我的妈妈她已撒手人寰，含恨九泉。我哭泣，我悲伤，我精疲力尽。送走她的最后那天，亲友族戚、团方四邻，一路上鼓乐齐鸣唢呐吹、鞭炮隆隆烟花飞，男女老少排成长队，众亲送别流泪伤悲。从此她已解脱尘世，身心再不受累，落叶归根，守土一堆。

往后的很长时间，她可怜的孙子，天天哭喊着要奶奶，问我那天把奶奶送到哪里去了，要我去把她找回来。我只好哄着他说，奶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叫天堂，天堂没有贫富，没有病痛，是一个快乐的地方，奶奶她不愿意回来了。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奶奶为什么不回来了。

每当夜幕降临，家里都是一片寂静。缺少了有母亲在世时候的欢乐气氛，儿在想奶奶我在想娘，父子俩流泪眼对流泪眼的那种扎在心里的痛，让人难忘。

多少个不眠之夜，我写着思念母亲的文字，写了又烧，烧了又写。近来的几篇，寄给《凉城文苑》，衷心的感谢主编和编审的老师们发在了公众平台上，就当是我对母亲百岁生日之际作个纪念吧！愿母亲的在天之灵安息吧！

编审:陈章文

作

者

简

介

作者：刘继社，男，土家族，利川市人，生于61年8月6日，农民，常年在外打工，爱看书看报，早些几年曾是恩施报社业余通讯员，热爱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