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新鲜《挽秋》

挽秋

宋冬野唱《安和桥》里那一句:“让我再尝一遍秋天的酒”我在想,秋天的酒,喝了,会不会醉?恰逢晚秋,倘若不醉人,赠我一杯加霜的秋酿,和着月色的朦胧,将那些隐于唇齿的沉重冷却,覆上薄霜,以免寒风一吹,又惹得滚烫。

霜降了,再怎样后知后觉的重庆也到了柜子里的秋裤蠢蠢欲动的时节,而宁夏早就很冷了吧,因为你在朋友圈说,想吃火锅了。外地的室友问我,重庆人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在吃火锅,不觉得腻吗。我实在解释不了重庆人民对火锅根深蒂固的热爱,就打了一个流氓比喻:“这就跟你一年四季都要穿内衣一样,这是你作为一个女人的标配,火锅就是重庆的内衣。”室友露出鄙夷的表情,我从她360°的白眼里读出,她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嫌弃我...

高三毕业那个暑假,臭驹跟我几乎天天都要去小吃街吃二人火锅——冒菜,搭上一大杯冰凉柠檬汁,对于刚经历高中食堂三年摧残的我们,这简直是舌尖的狂欢,味蕾的SPA,人生的升华,用重庆话讲就是,不摆了,巴适得扳。被试卷喂吐的我们,放肆地犒劳自己每一根关于吃的神经。现在我还是会去吃冒菜,一碗饭,一小瓶醋,一个人。只不过这却沦为了机械式的填充,毕竟,心和胃总要有一个是满的。

小县城的夜生活并没有那些纸醉金迷,更多的是朴实可爱的热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扑来阵阵热浪,偶尔一阵微凉清风也瞬间被热气裹挟。我们哒,哒,哒地穿梭在琳琅满目的地摊间,我会使坏偷偷拍下你的丑样子,回家后发给你,威胁你做三明治给我吃。可你每次都不用我威胁,就乖乖自己送过来。番茄酱勾勒出歪歪扭扭的猪头,硬生生躺在土司上,幼稚却总让我开怀大笑。我总嫌弃你甜酱放太多,甜得我牙都快掉了,酱不要钱哦?后来,路过甜品店橱窗里那些暖光下的金黄三明治,上面的图案就像艺术家的雕刻,精致却不可爱,也没有你的甜。

我们上课传过的小纸条现在还躺在我行李箱的最里一层,有你提醒我别打瞌睡的,明明过了一分钟你的眼睛也眯成了缝,有你问我午饭吃什么,我回随便,你一本正经装傻告诉我,不能只吃雪糕,真佩服你的幽默...我想等以后青春的记忆泛黄时,通过它们还能回忆起逃掉晚自习溜过的小道,头顶茂密跳跃的星河,还有我们寄托在树梢邮递给月亮的期待。

原来友谊也可以那么宠溺,你无意间提起想吃的零食,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出现在你的桌柜里,对于我这种能多睡一秒绝不早起的人来说,早起做蛋炒饭可以算作人生奇迹,我还是睡眼朦胧为你做了蛋炒饭,为了凸显我的无私,还特意加了火腿...你说,以后谁娶我谁烧了一百年高香。“那你烧了几年?”我开玩笑问。“你烧了900年才对,因为能认识如此闭月羞花的我要在佛前苦苦求1000年。”你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是我输了。曾经一度有同学怀疑我们是百合,我们都会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摆出甜蜜状,含情脉脉捧着对方的脸,直到把人家的卡姿兰大眼睛辣出眼泪。

你去了宁夏报道,我留在重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把一切都稀释了。从起初乐此不疲的互相分享新鲜事,到只言片语的琐碎,最后是敷衍的交待。原来时间和距离就是稀释剂,能稀释所有曾经的浓烈。无用的牵挂就是不能穿过屏幕的冷冷的嘘寒问暖,是触摸不到的坦诚,是词不达意的作罢,是一次次不甘心挣扎后的妥协。是的,我们都是激烈碰撞后的灰烬。直至,各自天涯,成全对方的碧海蓝天。

降落在树叶上的第一道霜,请将秋天临走时留下的口信说给我听,我想知道明年是否能有幸喝到它的酒酿,谁允许它竟不辞而别,既然这样,我到时一定要自罚三杯,才能原谅你的不辞而别。

愿多年以后还能提着老酒挽留旧友。

这一壶秋天的酒,足以慰风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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