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里故事‖文/倾城旧时光

鱼里故事

中午，老妈又让我去吃鱼。我美美的放下电话，开起车来直奔老妈家。

知女莫若母。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爱上了吃鱼，直到现在，无论是鱼、虾还是蟹，不管是清蒸、垮炖还是红烧，无一不爱。虽然我已结婚多年，每当家里吃鱼，不管多远我都愿意跑回家去。有时候看着妈妈给鱼开膛破肚洗鱼，我就在旁边陪妈妈聊聊家里的事儿；有时候就帮忙切一下咸菜，听老爸抱怨妈又在洗菜池里泡了很多菜，搞得他没办法刷锅。

我喜欢看妈妈慢悠悠的干活，喜欢听爸爸和妈妈争吵，事后我再和妈妈合起伙来批评爸爸。房子不是冷冰冰的空壳，它被各种声音填满，被炖鱼的香味充斥，满是烟火气息。我很喜欢这种氛围，琐碎里透着质朴，争吵里透着幸福。都市里紧张的生活久了，看惯了尔虞我诈，听不得阿谀奉承，只愿躲进这避风港。平淡的生活比勾心斗角的权势富贵来的踏实心安。

这平凡的生活经常让我想到小时候。那时候，家里很穷。我们姐弟三个，全靠爸爸上班，妈妈种地的微薄收入来供养。还记得，每到开学时便是一家人最难过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我们姐弟三人都要交书费和学杂费。很多时候，都是把妈妈借来的零零散散的钱交到老师的手里。记得有一次，姐姐上学时没有带5块钱书费，老师催的很着急。奶奶家离得近，姐姐便跑去奶奶家拿钱。可是奶奶竟然没有给姐姐，最终姐姐还是跑回家，妈妈出去借钱才交了书费。我们长大后，妈妈数次跟我们提起这件事情，即使她已是将近70岁的老人，仍然次次落泪难以释怀。虽是贫穷，却是不舍得孩子受一点委屈，她心疼姐姐大老远的跑回家，她埋怨奶奶不肯借钱给孙女。姐姐大热天奔跑离去的背影，永远印在了妈妈的脑海里，是妈妈不能触摸的痛。

在这样贫穷的家庭里，想吃肉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幸好，爸爸的工厂里有一个很大的池塘，里面有不少的鱼。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这个鱼塘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啊，多少人盼望着能开开荤打打牙祭！无奈下，几个厂长便轮流值班看着鱼塘了。到中秋节的时候，厂里的全体男工都要穿上皮裤下水捞鱼，场面实在壮观，无数的鱼在网里翻飞跳跃闪着银光。那鱼实在是很肥，大的像只圆滚滚的小猪了，有个十几斤 ，小的也有五六斤。下班时，爸爸就用一个蛇皮口袋把分到的鱼带回家。

这时简直是家里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刻了，爸爸坐在小板凳上悠闲的喝水，我们仨围在一起看妈妈杀鱼。然后姐姐抱柴火，我刷锅，弟弟给妈妈倒水，各干各的事儿。我最爱干的事就是给妈妈烧火，看着火舌猛烈的舔着锅底，看着妈妈把葱姜蒜扔进锅里，闻着立马飘出来的香气，还没吃上鱼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黄昏时分，院子里已是香气四溢，从街上走过的人都忍不住深深的吸气，在大门口大声喊一嗓子：真香啊！隔壁的二叔，干脆直接拎着酒瓶子花生米来吃鱼了。

一条鱼给了我太多美好的记忆，灶膛里温暖的火，厨房里升腾的热气，妈妈扎着的格子围裙和爸爸坐在椅子上抽着的烟，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是我最眷恋的家。或许人的一生会离家千万里，或许人的一生会经历坎坷悲欢，但无论何时，能给你温暖和慰藉的永远是爸妈，以及他们给你的那个家。

后来，我结婚了离开了家。曾数次在我的厨房想要做出妈妈的味道，无一不以失败结局。也在无数家饭店里吃鱼，无一是旧时味道。后来想想，是饭店里做的没有妈妈做的好吃吗？真的不是，我只是愿意跑回家，听听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感受小时候给妈妈打下手的感觉，再次尝尝他们做的饭的味道，品尝再也回不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