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敏《鼠母》
鼠母
店铺刚搬来不久,一只硕大的老鼠便窜了进来。老鼠毛色光亮,行动笨重,尤其大腹便便的样子,一看就是怀崽儿的鼠母。看它步履蹒跚,几次试图将其捉住,但都让它大摇大摆地逃脱了。当我再次看到拖着大肚子的鼠母疯狂地拉着纸张等物筑巢时,知道它快要分娩了,再不采取措施,不久店里将会鼠满为患不可收拾。
有位好心的朋友听说店里进了老鼠,特意捎来一包鼠药。我将鼠药分成数份分别放在鼠母出没频繁的地方,等它食药身亡。但一连几天鼠母碰都不碰一下,鼠药完好未动。投药失败,一时又找不来捉鼠的猫,我就搬动物品寻找鼠母的藏身之地,即便不能将其捉住,也要扫地出门。可我花了一天功夫将所有物品翻个遍,连鼠母的影子也没找到。
但在随后的一些日子里,店内异常安静,再也听不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以为是鼠母受到惊吓逃走了,没想到突然的一天传来了鼠崽儿“唧唧”的叫声。叫声虽然让我吃惊和不安,但我也一阵兴奋,不谙世事的鼠崽儿暴露了目标,端掉鼠巢已不再是难事。循着鼠崽儿的声音我再次搬动物品,很快就找到了鼠巢——原来鼠母将家安在一个未启封的木箱里,不注意还真看不出它从箱角啃噬出的洞口。我拿来工具将木箱撬开,胆大的鼠母还匍匐巢中守护着鼠崽儿,眼看棒喝当顶,它才落荒而逃。受到惊吓的鼠崽儿畏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仿佛它们意识到了不幸的降临。
面对一群肉呼呼的鼠崽儿,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处置,正好隔壁的老张过来,老张说他有办法,找来一个玻璃瓶将鼠崽儿一只只装进去,然后旋紧瓶盖儿放在面前欣赏。我也凑近观看:起初鼠崽儿在玻璃瓶里紧紧依偎在一起还一团的和气,随着瓶中空气慢慢稀薄,鼠崽儿们剧烈折腾起来,后来一个个精疲力竭窒息而死。我看得惊心动魄,说这是在折磨生命,太残酷了!老张笑笑,说我应该去吃斋念佛,说罢收起瓶子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回头,使劲儿摇摇瓶子说,半个月后鼠崽儿就会化成鼠油,鼠油可是治烫伤的好药!我望着老张和他手里的瓶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晚上,鼠母开始发疯般寻找鼠崽儿,一会儿跳来一会儿跳去,弄得物品叮咚乱响。我使劲拍打床沿儿它也不怕,探着头这里瞅瞅那里嗅嗅。我拿东西砸它,它身子一跃藏了起来,或者远远的站着和我对峙......折腾到半夜,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就拿被子蒙头而睡。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嗵”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门上,我拉亮电灯一看,鼠母口吐鲜血倒在门口地上,长长的尾巴在痛苦地甩打着,一下,又一下......
鼠母居然撞门而死!
这就是母爱,世间的生命,不管是我们喜欢的还是我们厌烦的,不管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母爱都是一样的令人感动而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