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小窝连载系列』叶曦《无剑诀》（五）
无剑诀（五）
第五章寂夜之殇
“呦，侠女。”顾无剑左腿伸直右腿弯曲地坐在地上，他的左手向后撑着地，右臂随意地搭在右腿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自然垂下，全然一派潇洒自得的样子。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黑衣女子，幽深地目光在女子清丽的脸上停顿了两秒，然后慵懒地一笑：“向来美女救英雄，这等好事，终是让我遇到了。”
林殊默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眼前这个在被几个小喽啰痛扁之后朝她痞笑的男子是寂夜？
说出去肯定没人信吧。
四年前那个淡淡的一个眼神都透着凛冽气息的寂夜，现在正在调戏她？林殊默在心中暗暗笑了笑，越来越好玩了啊。
寂夜啊寂夜，你就装吧。等到你知道我是谁的那一天，我非得让你追着我叫师姐不行。
“我的确是美女，只可惜阁下方才那副样子，你确定你是英雄？”林殊默表情寡淡地，清冷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笑意。
“多谢姑娘相救，顾某感激不尽。方才小儿冒昧，还请姑娘海涵。”顾念楚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拉起撑坐在地上的顾无剑，看着他后背雪白衣衫上混乱的脚印心中剧烈一痛。
方才从来没有练过任何武功的儿子那样不顾一切地将他护在身下，他怎能不震撼。那带着内力的一脚又一脚，他都不敢想一个没有练过武功没有内力的人生生承受下来会伤得多重。
“来人，快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来。”顾念楚吩咐完下人去请大夫，准备把顾无剑扶进屋子。
“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刚才那几下，真没事。”顾无剑摆摆手，示意急冲冲地要去请大夫的下人回来，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悠悠道，“就是弄脏了衣服。”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管衣服，顾念楚显然低估了顾无剑洁癖的程度。
“侠女，我现在要去沐浴，就不亲自招呼了，待会儿见。”顾无剑迈开长腿朝顾府走去，他背对着顾念楚摆了摆手道，“爹，帮忙招呼着，可别让美女走了。”
“赶紧去找大夫，直接把大夫带到府上为少爷诊治。”顾念楚皱着眉看了愣在原地的下人一眼，转而又面朝林殊默微微欠了欠身，“小儿失礼，还望姑娘不要在意。”
“无妨，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规矩。”林殊默负剑而立，她看着顾无剑的背影淡淡道，“令公子的外伤没有大碍，只是他气血虚弱体温偏低，不知是否需要我为他调理？”
“姑娘真是好眼力，无剑确实格外怕冷。”顾念楚心中一动，忍不住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好眼力称不上，只是游医多年，有些经验罢了。”
“姑娘过谦了。还请姑娘到府上住些时日，若是能为无剑调理好气血，顾某自当重谢。”
林殊默微微颔首，清冷的眼眸中涌现淡淡的笑意。
顾府，顾无剑房内。
刚刚沐浴过的男子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衫，绸缎般的墨发披散而下，他慵懒地斜靠在床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床头，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顾无剑看着坐在他身旁为他诊脉的黑衣女子，悠悠笑道：“你还真跟我回府了啊，怎么，看上我了？”
“我是来看病的。哦，也是来看你的。”林殊默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淡淡道，“因为你有病。”
“咳。”顾无剑偏头咳笑一声，朝林殊默竖了竖大拇指，“对，我的确有病。”
“脱了。”收回为顾无剑诊脉的手，拿起桌上备好的毛笔开药方。
“脱了？”正在喝水的顾无剑一口水喝呛了，他拍了拍胸口用力地咳了两声，又重复了一遍，“脱了？”
“对，你没听错，我说脱了。”林殊默淡淡开口，她继续书写药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江湖侠女果然与众不同啊，我喜欢，非常喜欢。”顾无剑方才的震惊早已消失不见，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修长地手指抚上他的外衫，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一层，两层……怎么还有一层。顾无剑你在屋里竟然还穿了三层衣服。林殊默一眼不眨地看着两层衣服脱了好几分钟的顾无剑，终于忍不住冷冷道：“快脱，别磨蹭，早点上完药本姑娘要睡了！”
“原来你是要上药啊。”马上就要脱到第三层的顾无剑忽然停下动作，眼中隐隐带着调笑的意味，“就只是要上药吗？”
“不然你以为呢？”林殊默挑眉悠悠道。
“那我不脱了。”顾无剑彻底放弃了脱衣服的举动，状似失望地叹了一口气道：“啧啧啧，你可真让我失望啊。”
“脱，你的伤不轻又在后背，你自己上药不方便。”
“听说，你跟我爹说我气血虚弱？”林殊默抬眸，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身体忍不住有些僵硬。顾无剑突然凑过来，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此刻和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林殊默仿佛听到了自己响若惊雷的心跳声。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心中愤然，林殊默，你要不要这么不争气。
注意到女子咬唇的动作，顾无剑狡黠一笑，却在下一瞬向后一仰靠回床头。他拿起桌子上的药瓶不经意地把玩着，他目光幽深地看着面色微微泛红的林殊默，悠悠开口道：“让男人脱衣服这种话可是不能随便说的，即使是气血虚弱的男人。”
林殊默皱眉，气急败坏地看着面前笑得狡黠的男子。
“默默你修为不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顾无剑轻声笑道，“这药，我自己上便好。”
林殊默瞪了他一眼，转身回房。
调戏变成反调戏？方才，她竟然被小她两岁的师弟反调戏了？
深夜寂寂，月朗星稀。
景阳城顾府，一玄衫男子掠过高墙，从后院飞身而出。
清冷的月光洒下，洒在男子修长的身躯上。须臾之间，他已掠出数里。
寂夜，你可真能装。
方才躺在床上闭目而眠的黑衣女子缓缓睁开眼，她望着天际的那片墨色，轻轻勾了勾唇角。
魔域，剑渊。
寂夜坐在大殿之上，目光幽深地看着面前的几位长老。他静静地听着长老们报告云霄派的情况，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不发一语，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他缓缓拔出手中的惜朝剑，狷狂一笑。剑光倒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轻轻挑了唇角，淡淡地从眼底深处一丝凛冽的寒意。
云霄，二十年前那笔账我还没找你们算清楚，你们便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来四年前，那个教训还不够。
四年前，那是他回到剑渊的第六年，那是他成为真正的剑渊教主的第一年，是重振剑渊的伊始。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那一个如同今夜般的寂寂无声的夜晚。
四年前的那一夜，他只身一人赴云霄派掌门的决战之约。
一身墨色长衫，一柄惜朝剑，一轮皎皎的圆月，以及一抹鲜红的血色。
云霄派掌门死在了他的剑下。
一夜过后，寂夜，名动江湖。
剑渊，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