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文/锦华霓裳

我很好

记得有一次，在为客户介绍产品的时候，我嗓子疼得厉害，说话的时候我故意把语气放慢一点，尽量保持平稳的声调，让客户更能清晰地明会我的解说。有那么一刹那，突然被对方打断：“听你说话的声音好难受，感觉像是要发不出来了似的。”我尴尬地笑笑。“不过，我对您的解说还是很满意的。”对方忽然堆出一脸的笑意：“干你们这一行，是要懂得保护嗓子的……”我才如释重负。
我的慢性咽炎已经跟随我很多年了，最严重的时候，我根本说不了话，也不能睡觉，为了快点好起来，我一大杯一大杯的朝自己的口腔里倒淡盐水，喝到胃里翻江倒海直想往外呕。终于，在我执着的浇灌下，它肆掠的爪牙逐渐萎缩，我重又获得清亮的嗓音。但这并不表示，病菌不会再卷土重来，不会再次侵蚀着我的健康。因为这些情况总是屡屡发生，它总是在我不经意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攀上我的身体，附上我的咽喉，给我狠狠的一击。以至于我不得不像现在这样掏出些精力手忙脚乱的来对付它。
这一次连嘴角的水泡也一起来起哄。客户走后，我搬出一面小镜子，仔细端详对面的那个自己，面色萎黄，眼神有些涣散，一副病泱泱没出息的糗样子。我又努力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往昔清亮的嗓音，毫无疑问我失败了。
我只得沮丧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像翻书一样浮动着我糟糕的近况：讲台上，导师用笔尖使劲敲着我的作业本，皱着眉头斥问：“你画线都不用尺子的吗？”我小声说：“我是用了尺子的…..但我是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画线的。”我忐忑地解释着。从三月开始，我这个所谓毕业班的伪劣学生，几乎每个星期都会被导师召唤到学校去听一堂堂意兴阑珊的毕业课，再领一大堆的任务回来做。因为不专业，更因为一些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原因，招致导师一脸的埋怨。嗯，我不是一个好学生，我用笔在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错号。
去年初，单位总公司派任了一位新的领导，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说起话来更是雷厉风行，办公室里的每个同事都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一副一朝投身战斗，势必视死如归的架势。这期间，明枪暗斗，争荤打素的事情更是屡屡发生。我一向喜欢清静，当某市场缺少人手的时候，我便毛遂自荐要求“被下放”。直属领导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我的鼻子骂：“你就不能咬牙打破自己的狗屁逻辑，像那些墙头浮草的孙子一样，唱唱高调？”我一边搬东西，一边自嘲的说：“我是见不得阳光的小蚯蚓，专喜欢往又深又黑的泥土里钻。” 
如今，我坐在偌大的店堂里，玻璃门上打着“转让”字样的白纸还没来得及撕掉，衬得店里的摆设更加的陈旧。当初那个对我恨铁不成钢的领导在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店面关了，你得回来上班，这是公司的决定。你知道，这帮孙子表面阿谀奉承，骨子里更是懒得出奇。你们市场由于环境太过恶劣，经理不愿看，司机不愿跑，就连业务员也想绕着道走….”我抬头望望门外，漫天的尘土像极了大火焚烧后的烟霾，前面的马路上也已经很难辨认出行人和车辆。现在店面要关了，可见我这个店长当的也不是多么光彩。
前些天，我两年的同事园芹突然申请辞职回校园了。她是公司里的前台，工作是负责接打电话和统计订单，很是轻松。公司里很多女同事都很羡慕她，面对她的突然离职，大家很是不解。周一我去公司开例会的时候，她向我透漏了心声，她说：“霓姐，从走出校园到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一定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会有热情才会有快乐！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不喜欢我现在的工作。我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擅长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以至于一直这样干着不愠不火的工作，吃着青春饭。可是人的青春是那么短暂……我想好了，我原来就喜欢家装设计，我给自己报了名，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笑笑，园芹是我同事当中为数不多最有想法的年轻人，她从一毕业就入职我们单位，为人谦和，工作认真，她说她任何时候都只想专心的做好一件事，这一次相信她也是有深思熟虑的考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她说霓姐，您是唯一一个对我辞工返读没有表示异议的人，我说我没有那么崇高的境界和思想，我只是看好你的勇敢和执着。
从前的发小给我打来电话，无线那头好不吵吵嚷嚷。我问她在哪儿？她说在民政局门口，刚离了才出来。我以为她会哭，她却在那头笑得很灿烂，她说她终于摆脱了十多年像梦魇一样的婚姻，她受够了她的Y先生一味的大男子主义，喝了酒以后总会动手打孩子，不爱刷牙也不爱洗脸，吃饭的时候爱砸吧嘴，睡觉的时候像头猪……我说当初你可没这么说过他。她说当初真的是见了鬼了，为了和他在一起，腿差点都被父母打断了，连摩托车轱辘也被爸爸用斧头劈了。在一起以后发现总是自己在迁就他，照顾他，维护他。由于当初的义无反顾和面子，我一直不敢对外表露，更不敢回家向父母诉苦。我说哦。她又说其实最近一年Y先生一直对她很好，可是她总感觉他们的婚姻该到站了。她向Y先生提出来，对方很痛苦却选择尊重她，他们就这样和平分手了。
我从她侃侃而谈的声音里分不出一丁点虚假和掩饰。末了电话那头响起一阵清脆的汽笛声，她大声向我道别，说是那是她的Y先生开车来载她去参加他们为此举办的分手宴会，他们邀请了很多当年见证了他们爱情奇迹的同学和朋友。我真诚的祝她一路顺风，她便向风一样笑咯咯的挂了电话。
我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作势要下手挤按嘴角的小泡泡，但终究作罢。拿起笔我在本子上重又写到：2018年3月23日园芹离职；2018年3月25日发小离婚；2018年3月28日小店关门，2018年3月29日本人离职。最后，我用红色彩笔在目录下方写下三个字：“我很好”。

作者简介    所谓人生何处是归途，愿我们每一次回眸都能识得来时路！——一枚爱文字更爱生活的80后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