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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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故事 笨笨口琴

最近游览百度看到很多介绍连环画的文章，多数说的是《三国演义》的故事，从每本连环画绘者的介绍，到不同画家的风格分析，但更多的是让观众评论哪员战将武艺高强，如果西蜀的关羽、张飞、赵云、黄忠、马超和曹魏的典韦、许褚、张辽、张郃、夏侯惇捉对厮杀谁胜谁败？三国演义的网迷们各有各的观点，其实大家怎么争论都是瞎掰，相隔一千八百年了谁亲眼见过他们单挑厮杀?书归正传，知道一些三国演义和西游记以及水浒传的故事我是从看小人书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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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的时候地安门鼓楼到交道口一带有很多的小人书店，那时小孩儿也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看电影虽好但不能天天看呀，另外小孩子们也没有随意消费的闲钱，但花一两分钱看小人书还是可以的。

记得当年住鼓楼东大街的时候在我们院东面（现在的馒头店旁边）也有一个院子，我的两个同学就住里面，院子东屋住着一位老大妈，她除了给人理发还经营小人书的买卖，头发长了我就去她哪儿剃头，顺便再看看她的小人书，当然不是白看的。细数一下，当时的小人书店还是很多的，火神庙往北地安门百货商店往南的高台阶上有一家小人书店，这个店除了看书还可以租书拿回家看。鼓楼后钟楼前靠西面有一家比较大的小人书店（紧挨着说书茶社），钟楼里面和鼓楼西面的少年之家、还有车辇店胡同的少年之家都可以免费看大本字书和小人书。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位于交道口十字路口的两家小人书店，一个在路口的东北角（现在仍然是当年的建筑），一个是在路口的西南角再往西一点，小人书店的概况许多朋友在以前文章里有过描述，小人书店铺面前面有招牌，门窗玻璃上和里面两面墙上贴满了小人书的封面彩色画片，有主人营业的柜台，柜台后面是装满各种小人书的货架子，房间里摆着供小读者看书的小长条凳，想看什么书自己点名要，一般是一分钱看一本时间不限，书厚一点的（大概一百五十页以上）是二分钱一本，两三个小孩儿同时看一本也可以。我那时经常去的是靠西南角的那家，各种小人书封面非常好看弄得眼花缭乱的，我喜欢解放军打仗的故事书，比如战上海、上甘岭、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保卫延安等等，除了看故事情节还喜欢看各种兵器，比如驳壳枪、冲锋枪、各种式样的轻重机关枪……。古代的小人书我也喜欢看，了解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岳飞传、杨家将和隋唐演义等等都是从看小人书开始的，一年级的小孩儿有时心挺粗，刚开始由于不认识桃园结义的义字繁体字，自己一直认为书名是桃花结园，后来才知道该怎么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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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每个家庭都不富裕，不仅没有电视连有台收音机都很稀罕，做完功课没事时一些伙伴都喜欢临摹小人书，院子里有位邻居哥哥借给我一本《战宛城》，有一天下午在院子里临摹书中的曹操，隔壁的大爷过来看了看还说了一句夸赞的话，当时自己刚一年级也就是画着玩而已。许多朋友也说过他们喜欢小人书的往事，比如有几位网友就说到:随着大人到亲戚家串门，看到人家有自己喜欢的小人书又不好意思要，临走前悄悄的藏在身上就顺走了，小孩子的心思都一样，当年我也跟母亲去看望一家老邻居，当看到那家有一本《火云洞》的小人书时心里也是一动，想拿走但又怕被发现挨说，最后还是没敢拿。

    

提到小人书自己还经历过一件事，我们院旁边住着我的同学，那会儿经常去他家玩，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时间长了也就熟了，有一次几个人想去圆恩寺看电影《不速之客》，我拿出一毛钱想让他们帮忙买票一起看电影，不料同学的哥哥对我说你别去了、把一毛钱借给我吧，然后他把自己的二十本水浒传小人书递给我说你拿去摆摊吧一毛钱肯定能收回来，因为经常去他家又爱跟人家一起出去玩，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那会儿我刚八岁，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那阵儿正是放假的时候，趁着大人上班家里没事我就拿着一张大牛皮纸带着小人书在鼓楼前的马路边上开始摆摊了，那时马路上车辆很少，自行车也不多，鼓楼南面非常开阔，我把牛皮纸铺在马路边上，把二十本水浒传小人书摆列整齐，现在回想一下自己也记不清怎么吆喝了，一个八岁小孩儿摆地摊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可笑 。不过还真的有人看，我也学着小人书店的方式，一分钱看一本，水浒传这套连环画是由人美出版社的画家们画的，现在看都感觉特别精彩，有九纹龙史进、鲁智深、野猪林、林冲雪夜上梁山、杨志卖刀、石碣村、智取生辰纲、宋江杀昔、狮子楼、快活林、清风寨、闹江州、三山聚义、李逵下山、三打祝家庄、高唐州、大破连环马、三山聚义、大名府、曾头市、梁山泊英雄排座次等等，每次摆摊时间大概两个小时，饿了需要回家吃饭，一共摆了两次大约收回来两毛钱，不过遗憾的是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趁我没注意偷偷的顺走了一本，成本收回来了之后我把书还给了同学的哥哥，至于丢了一本书他也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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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一般都喜欢看西游记，大家都知道唐僧、孙悟空、猪八戒和沙僧去西天取经的故事，每个小人书店都挂着西游记的彩色封面，记忆中上海美术出版社的西游记占了很大比重，尤其是陈光镒先生画的大闹天空、真假猴王和通天河画功非常细腻情节十分精彩，有时去新华书店看着那些崭新的小人书心里想什么时候能有属于自己的书啊。有一天大院门口的马路对面几个解放军战士在电线杆子上换电线，地下有一些剪断的电线头，我溜达过去一看电线是铜芯的，那会儿虽然是小孩儿可也知道铜可以卖废品，我从地下捡了一些电线头用一根小绳绑在一起去了位于北兵马司附近的废品收购站，工作人员过称登记后给了我两毛钱。小孩儿有了零花钱一般买点零食是首选，自己虽然也想过但还是舍不得买吃的，买本书能看还能保存这多好啊，直到现在我依然是这种观点。位于安定门商场北边不远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新华书店（前几年才关张的），我去那儿用一毛八分买了一本《大闹天宫》，有了属于自己的小人书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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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三年夏天我家从鼓楼东大街搬到了东不压桥胡同，我也从东公街小学转到了帽儿胡同小学，同学之中有一个叫李和的，在家中他排行老八，李和人聪明功课好而且也喜欢小人书，虽然才上小学可他知道的东西特别多，书中每个人物的本领和性格使什么兵器以及故事的来龙去脉他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李和也喜欢临摹书中的人物，他除了画武将还画一些文官，蟒袍玉带海水江涯、多种服饰和盔甲的式样、各种图案花纹他都行，那时我喜欢临摹关羽张飞赵云和武松李逵孙二娘等等，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向他请教，有时我去他家找他玩，看见他在家还画彩色的花卉卷片，旁边摆着各种颜色和一摞完成了的成品，这可能是加工补贴家用吧。课余时间没事时我和他经常去鼓楼西边的少年之家看书，偶尔买一点杏干梨干两人一块儿抓着吃，除了看书有时我们还和班里的同学一起去景山和北海公园玩，没钱买票就从北海夹道翻墙过去，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美好难忘的少年时光。文革开始后他家受到了牵连，后来他家从帽行胡同搬走了，后来学校复课时见过几次面，再后来到中学上山下乡各奔东西，从边疆回来后我一直想见到他，但人海茫茫渺无音信，有时梦里相遇，他还是那么热情还是那么健谈，正想问一下他这些年的情况可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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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疆的时候，我忘记了是哪位伙伴可能知道我喜欢小人书，他探亲回来后送我一本三国演义《千里走单骑》，那时候这种东西还属于四旧，书店里根本不许摆也没有卖的，当时这本书有八成新一点也没有破损，我视如珍宝一直把它压在枕头下面，下班之后或平常没事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翻一翻，慢慢的欣赏细细的品味，这本书是陈光镒先生的作品，是公认的三国演义整套书最好的绘画精品，关云长那飘逸的神态，赤兔马活蹦乱跳好像要跃出画面一样，刘关张兵败失散后经好朋友张辽的说和关羽被迫投靠了曹操，曹操非常喜欢关羽一心想收服他，于是又赠金银又派十名美女服侍，五天一大宴三天一小宴，曹操看关羽的衣袍旧了专门做了新的锦袍赠给他还把珍贵的赤兔马也送给他，关羽不为所动一心一意想着自己的结义兄弟，当得知刘备的下落后面辞曹操无果，关羽写了一封辞别信后挂印封金带着兄长的家眷和从人开始了千里寻兄的征程，之后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坎坷，最后终于与刘备和张飞团聚，这个故事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一位当地的年轻工友看到这本连环画时也是大吃一惊，他没有见过这种题材的小人书，更没有见过这样出色的画功作品，只见他频频点头称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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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也知道我喜欢小人书，七十年代中期他在部队服役的时候在当地买了一本《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钱笑呆赵宏本绘）从福建邮寄到黑龙江军垦连队，在边疆时我还订阅了《连环画报》和《河北工农兵画报》等杂志，在漫长枯燥的岁月里，在顶风冒雪战天斗地之余与书为伴也增添了一丝一缕的乐趣。从边疆回来后没有理想一点的工作，只能到街道先干着、当时一月工资三十元，说实话养家都难啊！可喜欢小人书的情结丝毫没有减退，每当地安门新华书店有了喜欢的小人书我就会买几本，买书的钱看着不多可够交当月水电费的。一天还在上学的小弟弟告诉我说地安门新华书店来了《西厢记》的小人书，我立刻走过去一看书店里果然新来了许多连环画，《西厢记》就摆在显眼的位置，以前在连环画杂志上看到过王叔晖先生的作品，对王先生的画功也是格外的喜欢，所以毫不犹豫买下了那本定价一元钱的《西厢记》，这本作品得过全国连环画创作一等奖，是初学者和爱好者学习中国传统人物线描最好的范本。后来我利用做业务工作的机会经常抽空去各个书店转悠，现在手中的六十本三国演义就是分几次在几个书店凑齐的。这些年除了书店也经常去书市遛遛，劳动人民文化宫、首都体育馆、工人体育场、地坛公园、朝阳公园，甜水园图书批发市场，哪有书市我都去看看，大本书也买但买的不多，成套的名著和古代题材小人书现在基本都有了，当代题材的也有一部分，别人收藏小人书人家是为了增值，我买小人书纯粹就是看着玩，书中的故事是永远聊不完的话题，书中画面上的宫殿庙宇、亭台楼阁和青山绿水田园风光、以及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使我观不够看不完。

     

坎坷蹉跎的人生路上， 自己从几岁开始就与小人书结缘，几十年来始终有着浓厚的兴趣，在边疆住宿舍期间，当别人兴致勃勃大声吆喝热衷于打牌贴条扛枕头的时候，我静悄悄的躲在一旁或是看书或是听广播。回来后当节日晚上家人围坐在一起观看电视节目时，我躺在僻静的屋里独自翻看着早已熟悉的连环画页，此时的思绪完全融入到故事情节中，翻着翻着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我和小人书的回忆就说到这里吧。

   

  2020年7月11日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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