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调女人
情调女人
作者|胡曼荻
编辑|晓枫婉月
常常以为做一个女人真好,最少在当你做出一些拿不到台面上的事情时,不会有人怪你,最多会非常善良地说你真是个小女人。小女人似乎是一个很可爱的称号。
其实女人的确可以玩出些小情调来改变生活,常以为女人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天一个女友说:你可以用头发或是指甲来许愿。看我点头她又详解:这是唯二可以再生的身上物,所以以此许愿,原本是可以灵的。
我果真便信了她的话,看着洗净的长发和手,便将所有心底的愿,能得的不能得的,一应想将出来,在心中细挑,捡以为最值得的筹算,便开始有了一种崭新的欲望。
已经留了许多年的长发下决心剪了去,美发师举着我的发,像《罗马假日》里公主的理发师那样问:真的要剪吗?这么好的头发?我点点头,她不知我是许了愿在心底的。
发虽是身上物,剪了去亦变成了身外物,感到很多的轻松。看了那剪下的一缕缕长长的发,竟有些怀疑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
换了一种发式亦改换了一种心情,虽然知道心中的愿望亦是很难得到的。然懂得女人也许对头发的关注真是很多很多。于是常常想再用头发来玩点小花样,使自己从一种心情走到另一界。虽然我不相信头发的魔力真有如此之大。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很晚回来的时候见家前面的美发小店竟仍开业,径自走了去,听从小姐的摆布,任她在头上涂了很多的药水,卷了很多的发卡,然后将头套上电包套热辣辣地烘了半个小时,再看自己便有些怪异了,满头的膨发让人看着很俗,竟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用纱布蒙着头走进另一美发店,在理发师莫名其妙的嘲笑中将满头的发拉直了。很痛苦的经历,头发也便坏了,一根根虽然直了也焦黄起来。
我于是不太相信以头发玩情调会灵验,只是觉得女人对头发的玩弄是无止境的,这其中历经的故事又有谁能解得出?
于是便想起指甲来。将十个指甲涂成十种颜色,或是留长长的小指指甲,或是剪秃大拇指指甲,或是将满手涂得血红或黄灿灿的耀人,均是心中的一景。
然而有时便有些无聊起来,姐姐便送我焗油,说再不好好保护头发,终究会让自己玩出坏事来。
玩过的心情只有女人知。只是应不要过频罢了。
二
本命年竟打了一个夏季的赤脚,每日睡前看着脚底板的污迹,冲水哗哗洗去,竟比洗袜子省劲多了,且不必再像晾袜子一样把脚晾干就可去睡。
想起曾看外婆缠住的小脚,鼓鼓的,圆圆的,小小的,五趾全挤在一起,便想象不出她夏季依然将脚捂得严严实实的痛苦,只是觉出脚对女人的重要来。
打着赤脚走过夏季才知夏之妙。
记起自己似乎不再赤脚了,便知几年的淑女原本做得很拘谨很有些莫名其妙。
从上大学那年便夏季必穿袜,以袜遮蔽许多的羞涩,以袜来掩饰青春的奔放。每个夏季为袜投入了很多的精力和财力。袜讲究起来亦是无止境的。
看到一美国电影,女主人公买袜长短款均是一打一打地买,摆在屋中很是煞眼。
此夏突然赤脚,实是偶一天遇一故友,看我破洞的袜便嘲笑我是穷讲究,并说出赤脚的种种妙处来,且自诩为赤脚大仙。
一充满风情的草帽,一花绿的草包,一身松松垮垮的套衣,活脱脱一青春妙女,最妙的便是那一双草编鞋中藏匿的赤脚,于是我竟被她草套的装扮给呆住了。
在阳光灿烂的夏日,远远地看着这么一草套的少女走来,也许所有的人都是会被感动的,尤其是看那一双坦白无疑的赤脚。
赤脚走过夏季的时候想自己扔掉了许多的羁绊。有双长长的袜子套在脚上的时候,心中会有被套牢的感觉,那感觉悄悄袭来,竟想起许久以前读过的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的种种行径来。
高跟鞋也不知扔到哪里去了,长裙也是偶才抬起,穿上竟觉得有些不自在。
短裤T恤,在本命年的夏季,竟这样赤脚短打扮地走天涯,四处游荡。
赤脚的时候,连长发都剪了去,清汤挂面晃动了一个夏季。
那一天在街上走,遇到大学时的同学,愣神看我许久,竟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的长发呢,我的高跟鞋,我的长裙呢?想来他印象中很淑女的我竟在这个夏季飘得无影无踪了。
那一天去北京饭店,就赤足走进去,心中依旧坦然。
走过了一个坦诚的夏季,换了一种心情,换了一种装扮,这一切皆因赤脚。
女人情调?还是情调女人?还是无聊女人?
随你怎么想。
胡曼荻,胡曼荻,美籍华裔作家,自幼熟读《红楼梦》,文风受之影响而婉约精雅,且知性大方。其毕业自南开大学,曾供职天津日报,于新加坡出版散文集《中国女孩》和纪实报告文学《目击中国经济》。著有长篇小说《美漂》。其现旅居美国费城,为美亚公司董事长,其夫君为美国律师丹纽·柯恩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