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颖:红月亮(32)饮食男女|小说 2024-05-10 12:19:47 毛颖:红月亮(31)志在必得|小说 文/毛颖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文/毛颖 第三十二章 饮食男女227澳门大会回来,陈歌终于有了几天闲工夫.其时,婚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的外籍身份,并没给成婚造成什么不便,反倒多出不少便利,两口子事先都没料到。“也对。”韩松说:“充分弘扬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民族传统。”他的话通常都不多,可往往一出口,就让人不能平淡视之。照事先讲好的,他们买了一处离麦伍德不算远的价格适中的商品房,但婚事准备办在韩松父母家。尽管注定要和父母分开过,可陈歌坚持要有至少半年时间跟老人同住,谓之曰“磨合”。韩松父母也大致是这个意思,不过多了层想法——儿子媳妇都是三十来的人了,还不得赶紧要上个孩子,先在老人这儿坐了窝,孩子一生,他们尽可以各自去忙。韩柏肄业回来,就一头扎进中关村,扑腾了一年多,也见了人模样,如今又奔了上地开发区,另租外住,家里没个人,也实在不象样。韩母年前刚刚退休,筹办起婚事来极投入,要没老太太帮忙,韩松一个人还真抓瞎。老太太对一切都还满意,在双方老人的礼节性见面中,谈兴也少有的浓,只是觉得儿媳妇似乎有点儿太忙。可经儿子一说“忙是有季节性的”,又让自觉亏欠了老人很多的陈歌不及履行仪式就改了口的一声“妈”那么一叫,心情也就完全放开了,一鼓作气地把婚事的筹办推向了最后的尾声。杨絮飞扬的时节,陈歌和韩松已经开始书写婚礼请柬,韩母忙着敲定婚宴的菜谱和是否自带酒水等细节。陈家那头,也已大力着手置备象征性质的嫁妆。两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周末似乎比上班还紧张。228“我说有必要搞这么复杂么?”陈歌边往小袋子里分喜糖边咕哝。“老人嘛,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韩松兀自欣赏自己落在鲜红请柬上的“墨宝”。那是在韩家,韩父年底要退休,去单位整理旧物了。韩母则见缝插针地去韩柏上地的住处,帮二胖子收拾房间。“要我说,婚礼的过程,对他们来讲,更重要。”韩松说。“想想看,你是独女,我又是长子,不可能不上心。加上他们现在身体都还硬朗,精力够用,劝阻着,倒好像咱不上心了。”“那也不能让老人家贴那么多钱哪。”她干脆甩了拖鞋,盘起腿。韩松盯了一眼,说:“又瘦了,快成柴禾棒了。”她轻轻蹬他肩头,没接话,转身把腰伸得老长去够手包,取出个信封说:“找个时候你给妈吧。”他摸都没摸就知道是钱。“留着吧,哪怕一月一月给呢。”说完就又埋头写请柬。她愣了半晌,明白了似的点点头,收了回去。包还没扣好,老太太就带着韩柏回来了。急忙去迎,却不想面后还跟着俩人。舒扬是一眼就认得出的,那女的,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儿,什么时候见过了。“韩松,不认识我了?我是鹿儿。”鹿儿轻轻眯着眼,冲陈歌挤挤,“人家陈歌都记得呢。”“哎呀!”陈歌忽然想起来了。“是鹿儿姐姐!你好啊!”说着,俩人就勾肩搭背拥在了一起。韩松似乎有所悟地看着舒扬。舒扬瞥瞥俩热络着的女人,冲韩松摇摇头,“看看,看看,这就是女人。”“说什么哪!”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声讨过来。 229鹿儿是专程来拜望的,说人家一对新人,都是你的好朋友,怎么也得过去帮帮忙。“正是!”舒扬赞同。“顺便展示一下我的好老婆。”“行了,”她拍打他,“嘴慢点儿,没人当你是哑巴。”舒扬带来了足够换取国内最远航线免费往返机票的“国航知音里程券”,说希望能有用,现在我二人钱紧得很,就暂不以现金示贺了。说得韩松当场逼他在里程券上签了象征转让的字。陈歌马上跟鹿儿商议起了旅游路线,说本来就是想出去玩一趟来着,正愁买不起机票呢。当晚,韩母率领陈歌鹿儿,做了顿丰盛的晚餐。韩松韩柏哥儿俩,跟舒扬抽了一下午烟,把中关村、上地、麦伍德、科瑞,还有月宫聊了个透。晚餐席间,自是和老人一同商议婚事。饭后,几个人跑出去喝茶闲聊,就没什么路数了,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当提及鹿儿及其月宫面临的困境时,鹿儿轻轻嗔了舒扬一句:“大喜事的,提那些干吗。”舒扬不以为然:“都是过心的朋友,说说无妨。何况他们都一个赛一个有主意,万一旁观者清一把呢。我就说,不是护着谁啊——把李丽媛开除或者推出去承担民事责任,解决不了问题。”“照你讲的情况,这个李,不可能单独承担什么责任。”韩松赞同。“那最起码还有贪污和商业行贿呢!”陈歌不苟。“那是另外一回事。贪污需要证据,商业行贿,同样属于法人责任。”“问题在于,这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是她。”舒扬指指鹿儿。“我已经跟律师接触过几次了。”鹿儿给众人斟茶,“民事理赔和工商质检部门的处理意见也看了,目前看,还能承担。关键是对公司的影响和今后的发展。产供销的路子能不能走下去,是我最关心的。”舒扬掏出手机找号码。“你干什么?”鹿儿问。“给曲锋打电话。他妈的今天是场大讨论,高手云集,他不来加一傍,太可惜了。”“你没事儿吧,大周末的,都几点了。”“别管,我自有主张。”230舒扬是一个多月前认识曲锋的——以“梅总”男朋友的身份,认识一下女朋友的合伙人。那是场挺正式的会面,鹿儿安排的。她认为有必要让舒扬见见自己的合伙人。在她心里,曲锋已经取代曾子辉,成了不可或缺的战友;而舒扬则是该对她的一切都有所了解的那个人,那个男人。本来舒扬不赞成这种见面,一则实在忙得见不得人,也觉得没必要,太形式主义,可没拗过她,还是梳了头刮了胡子去了。没想俩人一聊,就把饮茶变成了喝酒;酒没喝到一半,就开始称兄道弟;等酒喝完了,就恨不得相见恨晚了。这个结果,他们三个谁也没料到。再后来,舒扬就跟曲锋成了朋友。俩人甚至单独聊过几次。有的鹿儿知道,有的不知道。她从来不问舒扬不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干什么、接触什么人。对曲锋。当然就更问不着,只知道他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是真朋友,不是貌合神离那种。曲锋不会做作,舒扬也不喜欢做作,连对李丽媛残存的情感,都不遮不拦。而且,她知道,就像男人们永远不能理解自己跟陈歌那个拥抱,那个问候,以及拥抱问候背后溢出又咽回去的莫名泪水,一样,女人,也永远不能真正弄懂他们为什么喝酒,为什么相互惦念,为什么争得面红耳赤又彼此扼腕相惜。不懂就不懂吧,也许正是这些不懂,才是男人之为男人的理由和魅力,才是他们的神秘与可爱之处。这不,他就那么让人弄不懂地拨了电话。她看看表,差一刻钟零点。他就那么大喇喇在电话里说:“老哥,没睡呢吧——我猜你就没睡。我们现在正在大讨论,你是参加电话会议还是参加现场会……要茶有茶要酒有酒……那好,等你,记一下地址……哎喂——便装啊!”鹿儿在一旁听得直笑,很亲热地拧他肩膀。“老板,有酒吗!”陈歌招呼。“他这儿能有酒吗。”韩柏站起来,“你们坐着,我买去。”“哥们儿——”舒扬把韩柏叫过来,伸手掏钱,被韩柏按住。“那你帮我看看月亮红了没有。”“什么?”二胖子纳闷。韩松接过话:“时值暮春,当不至。”陈歌起身招呼韩柏一块走,一边嘀咕:“这准又是什么咱不知道的典故。”舒扬冲韩松一笑,扭头冲陈歌喊:“你只要知道,嫁给了一个漂亮的大脑就行了。”回头冲韩松:“你说,关于红月亮的理论,咱告诉她么?” 231左强出差一回来,古香君就问吴艳秋怎么会知道她办公室和手机电话。果然不出所料,他闻言,很吃了一惊,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她的心沉下去了,似乎沉向一个深冷的洞窟。“也许吧。”他最后说。“也许她看见过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把手机号给过她?”冰窟的寒意冻得心口嘣嘣响。“那也正常啊。”“我说不正常了么?”“你说没说也都正常啊!”他径自脱个精光,抄起浴衣钻进卫生间,留下散落一地的脏衣服。随着卫生间门咣当一关,古香君的心彻底被那个冰窟冻住了。232“看见没有,这就是有事儿了。”迟琼一手摸肚子,一手按鼠标。胡芝蓉是眼看着古香君放下一言不发的电话,狠狠抄起手机走了的。但由于舒扬和迟芸在旁,并不能确定迟琼那话就是冲自己说的,沉吟了好一阵儿才问:“小迟,是跟我说么?”其实迟琼自己都不知道冲谁说,只是抑制不住这个发现而已,所以也沉吟了一下才答:“那可不是冲你吗,是不是舒大人。”“是是,当然是。横不能是冲我吧,我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可我们意识到了。”迟琼胡芝蓉异口同声说,而后异口同声地笑。舒扬本以为话题就此打住或茬开了,但那是他以为。由于组织结构调整和迟芸的加入,经销网络部的办公室格局,发生了大调整。为了让刘冲新成立的成套销售支持部与其总监实现完全靠拢,上级决定,把经销网络部全面挪向办公区另一个角,与陈歌的市场调研部毗邻。那边差不多全是生人,一半是科瑞过来的,一半是新招的。胖姑娘李菲,如愿以偿跟着她的“陈姐”进了麦伍德。陈歌的鸽子间与张青的鸽子间中间,放了个光杆司令齐永华。老齐整天跑外,一个月能在办公室呆两天就不错,跟没有一样。迟芸李菲分别坐在自家老板门前最近的位子上,两个部门的兵,在她们身后各自散开,只给老齐门口留了个能坐一到两个人的空当,当然现在没人坐,于是成了李菲和迟芸摆放不及处理的资料邮件的储物区。受陈歌影响,张青也决定在更换办公家具时取消屏风,并征得了除胡芝蓉之外全部门的同意。陈歌是为了自己和李菲能轻而易举地对正在磨合期的另四个部门成员的举动一目了然,张青则基本上是为了和别人统一,顺便凑凑热闹。对此,胡芝蓉大不以为然。“凭什么跟人家跑呀,本来给撂在这儿了,地方就不怎么样,再没点儿隐蔽性,这也太OPEN了,一点儿都不专业。”舒扬就打趣:“我瞅着挺好。最起码打水近了。再说,咱又不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OPEN一下又何妨。这多热闹呀,多亲近哪。”“就是。”张青附和。“反正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他觉得这话很幽默,就一遍遍重复。重复到胡芝蓉那儿,对方就说:“那是两回事,有屏风我们也不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再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呀。可这样彼此影响多不好啊,反正我这儿好多Confidential的东西,这么着不合适。”“那要不你去我那儿,我上这儿来。”张青说。“哟——我可不是那意思!”胡芝蓉脸顿时红了,旁人都不自觉替她攥出了一把汗。倒是张青,很若无其事地又跟别人扯起了别的,撇下胡芝蓉,一张脸兀自红而白,白而青,青而复红地拉洋片。 233就这么,整个部门,呈现出了绝对OPEN的格局。迟芸侧对张青的门;斜后是迟琼胡芝蓉对脸;舒扬与胡芝蓉并排,脸冲墙;正后方是个空位,按张青说法,年底年初,还要招个人,做网络协调和发展主管,具体职能和权限,还在策划中。再斜后对窗户,是古香君。在对窗户的问题上,古香君和舒扬有过一争,古说她其实愿意冲墙,好往上贴东西,只要舒扬肯好生照顾她的花,就让他冲窗户。舒扬说那还是我往墙上贴东西吧,坐定后才后悔——能“贴东西”的墙,正是老板办公室的墙。张青在里面说话,只要略一高声,就听得真真的,反过来不也一样!后悔莫及之余,只有一边狠逮逮在心里夸古香君“高,实在是高”,一边压低了所有声音,包括打哈欠和叹气。这么一坐,迟琼一眼就能瞥见古香君和舒扬,迟芸胡芝蓉就更不必说了。她指点迟芸把脸背着这边,说省得老板老以为你跟我们说话或听我们说话,暗地里也是出于爱护——“小姑娘家家的,乱七八糟的,看多了没好处。”她如是跟舒扬说。打心眼里,她是拿舒扬当朋友的,并且认为,他也必定会拿自己当朋友。在这样一目了然的格局下,古香君接匿名电话的事,自然是谁也瞒不住了。“你说怎么回事啊?”胡芝蓉问迟琼。“我估计是后院儿着火。”迟琼说。“别瞧那么牛,在外边惹什么事儿,可能还真不会,她还没那么大出息。”“那这也太神了。”胡芝蓉放出一脸好奇。“我听说……”迟琼进入耳语。“是吗!哟,那我那回看见……”胡芝蓉进入耳语。舒扬一抄烟盒,又奔了丁正己办公室。调位子把他俩调远了些,但还是一个楼层。234“你说这不是有病么!”他叹道。“我看,她们还是不忙。”“别说那个了,正好帮我参谋参谋。”老丁异常殷勤地为他准备好一个喝剩的纸杯当烟缸。“我一大学同学,给我介绍一女朋友——”“不见!”舒扬一言以闭之,“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成我嫁了。”“怎么着,耐不住了?哎——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啊。听哥们儿的,没错——身子耐不住,就掏钱解决;心里耐不住,就自个儿找去,可别让人介绍。“真要是个年轻无为的小伙子,你倒也罢了。这学历、这基础、这工作、这岁数,让人一介绍,人家首先就觉着你有问题……“嗨你还别不信,这种事儿,都是背靠背,你那同学未必就不让人蒙!“再说女的,如今有几个象样的没挂上的,屈指可数那几个,也是主意一个赛一个大!好比陈歌,当然是一年前的陈歌;再好比我那位,当然也是半年前的她啊。“又没挂上又没主意的,你想能是什么主儿。真的吧,准有问题,不真吧,那不就……更有问题了么!”“哎我说你怎么老这么多说法啊,让你一说,我又毛了。”“这就是你的问题了。还是那句话——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要不能理清自己,这事就没法圆满。原因很简单:你并不是个无知的简单的人,要是倒好了,就像《红高粱》里那个轿夫,多幸福多酣畅……”“这儿说我呢怎么扯那儿去了!”丁正己笑着拍桌子,心里并不真希望他就此结束宏论。可舒扬还是收住了话:“真想见,就见。一句话,实实在在。要为了面子,就别见了,随便找个借口,想不出来,我帮你想。”那天临下班前,丁正己忽然给他来了个电话,说:“要不,你就帮我想个借口吧。”这时候,古香君早已不知了去向,迟琼和胡芝蓉还在窃窃私语,似乎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235“五·一”节,韩松和陈歌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可舒扬却一反常态地一言不发,只是端着笑脸,跟这个喝跟那个喝。张青李长军王跃一干人,都被邀出席。王跃一眼认出鹿儿是健身俱乐部的同伴,还问怎么好久都不去了什么的,顺便把舒扬夸了一通。曲锋也应邀携夫人来了,也跟舒扬喝酒。结果舒扬酩酊大醉,狠狠抱了一把新郎新娘就走了,死活不让鹿儿跟着。待鹿儿拼死拼活劝散闹洞房的人,自己也告了辞,一对新人,开始了他们的洞房花烛。并肩坐在床上,好半天都没开口,最后还是陈歌憋出一句:“喝多了吗?”“我喝多什么呀。舒扬给倒的全是白水。”韩松放松了身体,半歪在床上。“那还不如我呢。我好歹喝的还是可乐呢。你可好,灌一肚子凉水。”“我们该好好谢谢舒扬。”他搂住她躺下,轻轻摩挲她的鬓发。“也该谢谢少男。”陈歌的声音近乎耳语。那天,他们喝了两杯真酒。一杯是洞房里的交杯酒,一杯敬少男的在天之灵。“祝福我们吧,少男。”韩松把盏向天。“少男,我把他带走了。要是你只有一份祝福,就给他。要是你还有一份埋怨,就给我。”陈歌一饮而尽,满眼泪水。那夜,他们彼此第一次解读对方的身体。她把破瓜之痛生生咽回喉咙。他抚摩着爱人的胸口,在黑暗中落下一大滴热泪,浸润了被褥上星星点点的殷红。“我对不起你。”他说。“不许说!那是你的秘密。秘密,是应该永远藏着的。我不想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他用心感觉着爱人的气息,“想知道什么,一定告诉你。”“你说的?”“是。”她一把搂住他,欠起身,胸脯死死顶住他胸膛,耳语一句。“好!”他反手抱紧她,“一定交出满意答卷!”说罢便闷住头,如饥似渴地亲吻起来,洒下妻子一路的嘤咛辗转。236第二天,陈歌带韩松回了趟娘家,算回了门。当晚,俩人就飞往昆明蜜月旅行去了。是日下午,鹿儿拿着鲜花水果,去了舒扬家。舒扬很壮烈地吐了一夜,正脸色苍白地接受数落和调养,见鹿儿来,一下子有了精神。“什么朋友啊,就是我女朋友!”鹿儿没想他就这么在老人面前挑明了,一时间局促得不行。倒是舒扬母亲,很见机地拉住她聊开了。舒扬妹妹要跟同学外出,急急忙忙叫了声“嫂子”,把鹿儿叫得脸通红,母亲在一旁嗔怪说:“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陈歌韩松起飞的当儿,鹿儿告辞出门,当然是舒扬送出来。“没开车?”她没应,脚步很慢,眼神很茫然。“你妈妈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了解她。所以我断言,她会喜欢你的。”“要是这次你错了呢?”她停住,转过脸很认真地看他。他发现,她眼睛好亮。“我喜欢你。”他说。“不,是爱。我爱你!”他很郑重地扶着她双肩。“听明白了么,我要娶你。如果你愿意,今天,现在就娶你。”“为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没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爱吃这个不爱吃那个?你妈妈爱吃什么,你未必也得爱吃。你是她儿子,她爱你,她会学着去做你爱吃的,不问为什么。她会试着去喜欢你之所爱,不问为什么……”她听着,莫名其妙滚下一行泪水。他抱住她,轻轻抚摸抽动的脊背。她走了,叫他别再送。他看着她走远。流光溢彩的都市夜景中,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那么蹒跚。“鹿儿,我真的爱你。”他自语。“你真喜欢这姑娘么?”母亲问。“是”他答。没多说一个字,直愣愣望着母亲,正襟危坐。“那就让她常来家玩。”父亲开口了,说母亲:“一下午尽你们聊了,我都没说上话。”母亲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舒扬也就笑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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