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鸢》:人生一线,恰似风筝
那儿安宁会降临我,安宁慢慢儿滴下来,从晨的面纱滴落到蛐蛐歇唱的地方;那儿半夜闪着微光,中午染着紫红光彩,而黄昏织满了红雀的翅膀。
——叶芝(爱尔兰)
《北鸢》:人生一线,恰似风筝
▷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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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宫旧事》记载鲁班“尝为木鸢,乘之以窥宋城”,这可能是最早关于人工鸢的描述,不过鲁大师的风筝不是纸制作的,而是木制的。五代时候的李邺于宫中作纸鸢,在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声如筝鸣,故名风筝。简而言之,能在风中鸣叫的才为风筝,其他不能发出声音的则是纸鸢。
北宋诗人王令常为温饱奔波,虽颇具才华,但颠簸流离,父母早逝,姐姐远嫁,短短二十八岁便贫寒里病逝。富贵险中求,背弃科举,与王安石的交游,画饼充饥,无甚大的改变,他有一首《纸鸢》,感慨世事,终不及那天上的玩物逍遥,“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谁作轻鸢壮远观,似嫌飞鸟未多端。
才乘一线凭风去,便有愚儿仰面看。
未必碧霄因可到,偶能终日遂为安。
扶摇不起沧溟远,笑杀鹏抟似尔难。
葛亮出生的地方,旧金陵,六朝古都的浸润,当然强过后来谋生栖息的香港,以及那里董桥、梁文道、张大春等等原本二三流的文人,最讨厌文人貌似轻浮地喋喋不休,冯唐那厮调戏《飞鸟集》在自己价值不菲的北京老宅院,本无可厚非,可是他硬要把自己油滑不羁的嘴脸印出来,这就有点锦衣夜行的味道了。
算起来林忆莲今年刚刚五十岁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或许钱多钱少,权高权低,岁月也没有把谁放在之外的什么地方。她在2006年前,刚刚结束了与李宗盛的婚姻,在台北小巨蛋体育馆演唱了一首《风筝》,仿佛和过去说了声再见。
世事难料,十年后,李宗盛在台北小巨蛋的“还是做个大叔好!”演唱会上,唱起了那些年为林忆莲写的歌,还有男人的《山丘》,巨蟹座的老男人想做个无线的风筝,欲语还休,浓密的胡子覆在大脸的褶皱,谁还知晓,这家伙是个烫手的山芋。
葛亮的这部小说题为《北鸢》,出自曹霑《废艺斋集稿》中《南鹞北鸢考工志》。《红楼梦》的第七十回“林黛玉重建桃花社 史湘云偶填柳絮词”便有春日放风筝的情趣,曹雪芹的比邻旗人于景廉伤残,难以养家,老曹遂亲授编制风筝手艺,而且提供图样,终于因此脱贫致富,基本叙述都在《南鹞北鸢考工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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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鸢》是一段民国往事,起笔于民国商贾世家子弟卢文笙的成长,收束于上世纪中叶。人生一线,恰似风筝。这个故事,就从卢家大街上收养的孩子卢文笙开始,他的瞳之所及也就是葛亮眼中的万家灯火。我们都是瞧着别人的故事悲喜交集,有时不知不觉重蹈故事中人的覆辙,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无妨,结局不外乎《红楼梦》的白茫茫一片。
小说讲述卢、冯两家日常生活及主人公命运遭际,随情即景,信手拈来,畅叙一番民国风物,笔力所及既关时代闳音大局,亦至民间曲艺,饮食、茶道,甚至于一碗面的做法,都做了丝丝入扣的记叙。葛亮从小就跟着父亲听昆曲,逛画廊,淘古书,这种宁静致远几乎唾手可得,面对人生无常,家族变迁,耳熏目染,浸润其中。
三毛说,红尘十丈,茫茫的人海,竟还是自己的来处。这是人的寂寞和悲怆,无论家族寥落和辉煌,人都是有自己的来处,了解来处,才知道自己的去向。卢家街头捡的公子,被赋予厚望,“无欲则刚,目无俗物,日后定有乾坤定夺之量。”冥冥之中,他又在故事的结尾收养了故友的遗孤,宿命般的重复了自己的宿命。
故事里鸢随处可见,更像一种昭示,卢文笙看大姨昭德一家、看自家逃难、看修女叶师娘、看师长毛克俞,还有形形色色的众人,一例的朝升没,人人皆如风筝一般,被时光牵扯着,去留不能随心,好在即便命悬一线,总还有一线生机勉勉强强地行走。
就像葛亮在《北鸢》自序所言,“本无意钩沉史海,但躬身返照,因‘家’与‘国’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络,还是做了许多的考据工作。中国近代史风云迭转...有许多的枝蔓,藏在岁月的肌理之中...晦暗之处,便了无痕迹”,一旦沦为小说,便似在阳光下曝晒经年衣物,那曾被历史无意藏匿的零零星星慢慢地浮现出来。
掩卷长叹,无限落寞涌上心头,作者厚积薄发的倾吐,旁观者无意间成为负担,本是个心事重重的人,某类问题反反复复耿耿于怀,与家人朋友,总欲雁过留痕般地执着,难以释怀,其实人生浮沉,沧海一粟,谁是谁手中的鸢,抑或都是逆旅中的鸢,当下还是惜缘吧!
【油画: 木西(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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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之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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