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现实,无言的结局——一对农村男女青年的爱情故事【下】

〓 第 1392 期  〓

文|李虎  编辑|王成海

十里长街送情郎,又是一种恋恋不舍,又是一种依依惜别。当去往县城的班车消失在村南的坡底,秀芬怅然若失,哀怨的眼神,闪动着落寞和孤寂。

大学的生活是美好的,晨光也融入了这种惬意的生活。只是粗衣劣布的与这个城市有点格格不入,又没有多余的钱修饰自己,也是一种无奈。

个别同学异样的眼光,晨光浑身不舒服,自卑感日益俱增,如影随形困扰着他。

好在嘉欣的不嫌弃,自尊心稍稍平衡。

礼拜天的时候,嘉欣常邀晨光出去玩,刚开始,晨光是拒绝的,他知道自己的家底,没有多少玩的资本。

久而久之,经不住嘉欣的三番五次,晨光偶尔也出去,可他揣揣兜里仅够吃食堂寥寥无几的生活费,一阵羞愧,甚至心里闪过一丝怨恨,怨天怨地怨爹娘?心情复杂着。

每次都是嘉欣掏腰包,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伤害,但又抵不住那种物质的诱惑,心,逐渐迷失起来。

清静素雅的咖啡厅,古典的音乐风柔和的响起,怪怪的颜色,怪怪的味道,怪怪的心情。平心静气的享受着一种生活,品质,品味,品尝,这不是自己追求的生活吗?

灯红酒绿的歌厅酒吧,纸醉金迷,光怪陆离。放纵自我,放纵着一种肆意的人生,亢奋的呐喊,尽情的渲泄,这难道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山珍海味,百吃不厌,会所游园,乐不思蜀,这难道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欲望中,贪图富贵,晨光变了,心境微妙的变化着。失了从前的清新、纯朴、简单。想法中,精神上,变的俗不可耐,前前后后,判若两人。

嘉欣还精心为晨光选购几套衣服,人配衣,马配鞍,着上新装,改头换面,焕然一新,曾经那个土里土气农家小伙的模样,荡然无存。

晨光享受着这种生活,这种锦衣玉食小资的满足,浮躁的心膨胀着,扭曲着,迷离着。在嘉欣柔情似水的宠爱中,彻底沦陷了。

云里雾里中,他忘了故土,忘了乡亲,忘了秀芬,忘了傻哥,甚至忘了白发苍苍弱不禁风的老娘......

几个月后,秀芬来信一封,她怀孕了。

晨光早已移情别恋,草草的回了封信:学业未成,打掉吧。

一切若无其事,又那么无情无义。

秀芬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做人流,忍受着刮宫的创伤和痛苦,而晨光却在人间的另一端花天酒地,享受着人生的快乐。

几个假期,晨光都没有回家,挂着勤工俭学的愰子,陪着嘉欣游山玩水,尽情透支着本不属于他的快感,穷奢极欲到忘乎所以。

秀芬不明究里,心疼着晨光半工半读的不易和要强,心里甜甜的畅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秀芬一如既往的照顾着未来的婆婆,照顾着傻傻的大伯子,还有那一大摊子的家务活。婆婆在她的耐心侍候下,精神焕发,病情大有好转。大伯子也变的安静了许多,猪鸡羊狗也喂的膘肥体壮。

而自己,常年劳累,家务繁忙,清瘦了许多,但想到晨光,她无怨无悔,心甘情愿的忙碌着,奔波着,守护着两个艰难困苦的家。

此时的晨光,却在四季如春的南方都市,逍遥着时光,守着嘉欣,享受着嘉欣赐于的物质和虚伪,贱踏着灵魂,违背着良知,早把秀芬抛在九霄云外。

时光荏苒,转眼毕业季。那时候已取消了包分配制度,工作就业全部自谋出路。没门路的难生计,就得回归故里。

晨光是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贫穷的地方。

嘉欣软磨硬泡,求的父亲点头,把晨光顺利的安配在一个事业单位里,谋的铁饭碗。

嘉欣催着成婚,晨光不念旧情,一纸休书传给秀芬,要求退婚。

秀芬接到信后,如雷贯顶,怎么会这样呢,自己多少年毫无怨言的付出,晨光咋会这样对自己?

秀芬魂不守舍的踱到村南的小河边,绿色渐褪,荒草成坡,湍流的河水在风的肆虐下发出阵阵呜咽,似哀叹,又似哭泣。

曾经清凌凌的河水,变的有些浑沌。秀芬站在河畔边,想着那些年和晨光偎在河边的幸福时光,点点滴滴一股脑儿涌来,她伤心欲绝,心如死灰,抬起脚,缓缓向河心走去。

河水没过腰,没过胸,没过肩,没过头顶,秀芬万念俱灰,只求一死百了。河边放牧的二羊倌撵羊时无意中瞅见,惊呼着跑向河,边跑边脱去褂子,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二羊倌识的水性,几经摸索,硬是把秀芬从河里拽上河畔,压着胸脯吐了几口河水,苏醒过后,失声大哭。

毕竟人命关天,险些酿出大祸,晨光在母亲绝绝的坚持中,还是回来了一趟。

这时的晨光,今非昔比,溜光异彩,俨然一个都市青年。

秀芬爹义愤填膺,脆生生的甩了晨光一个嘴巴,声泪俱下的吼道:这些年的学费,都供了白眼狼陈世美了,良心让狗吃了。

秀芬妈更是心疼闺女,脸色气的铁青,情绪激动失控的破口大骂:"秀芬那点对不住你,为你打了孩子,受了多大的罪。为你家做了多少事,伺候老的,伺候小的,受了多少苦。为了你个没良心的,险些送了命,这些年来,忙来忙去,都瘦成个麻杆杆了。你还是不是个人啊?你怎能这样对她,你怎能这样欺负她呀……"

傻子哥神志稍清,也记着秀芬对他的好,提起一把铁锹就要劈晨光,晨光妈舔犊情深,佝偻着瘦弱的身子硬是拦着。

老太太老泪纵横的数落着,一切无济于事,晨光满脑子荣华富贵锦绣前程,吃了秤坨铁了心,早已鬼迷心窍,任你苦口婆心,不为所动。

感恩的心,又值多少钱,多少年的情义,还不是风过雨过,无痕无迹。

秀芬咬着干裂的嘴唇,脸色苍白,曾经的一头秀发凌乱着,干瘪的身姿有些颤抖,目光呆滞,塞满了失望、哀怨、忧伤……静静的,呆呆的,不哭,不闹,一言不发。

晨光走了,走的义无反顾。临行前,给秀芬留下一沓钱。看着眼前的票子,秀芬五味杂陈,钱的颜色,多象人生的颜色,花花绿绿,充满着迷失,充满着诱惑,充满着无情、赤裸。可钱,能弥补一切吗?能让时光回到从前吗?能让那张破碎的录取通知书,变的完好无缺吗……

晨光、嘉欣择日完婚,一切都是老丈人张罗,定制。

洞房花烛,张灯结彩,一对碧人,喜结连理。

遥远的山村,秀芬呆呆的呆坐在曾经和晨光相偎相依的河边,以泪洗面。

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成了传说,轻若薄纸,一文不值,留下的,只有新人笑,旧人哭的悲怮。

时间愈合着伤口,也抚慰着伤痛。多少个日日夜夜,秀芬想了很多,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过去的事,有着悲伤,有着欢笑,有着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难以释怀,又不得不放下。就象村南口的河水,就随它流去吧。

秀芬想了很久,决定嫁给长她十多岁的二羊倌,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再不奢望一切多余的身外之物。

一来是二羊倌憨厚老实且正直,二来是二羊倌救了她的命,也算一种报答吧。

秀芬父母明白闺女的心,忍着伤心没有反对,哽咽着喃喃:委屈孩子了。

婚期已定,吉日迎娶。

二羊倌欢天喜地,半辈子呀能娶上一个如花似玉,善良贤惠的老婆,高兴的象一阵风飘来飘去,睡觉都能笑醒。

婚礼这天,山村锣鼓喧天,热闹异常。秀芬就要出阁,上花轿的那一刻,村口驶进一辆汽车,下来两个人。打开车后门,推下一把轮椅,然后又搀下一个人,扶在了轮椅上。

秀芬惊呆了,是晨光。

晨光和嘉欣完婚后,日子过的也算舒心。有老丈人的关系,工作上也是日有起色。可好景不长,一次在应酬中酒醉,回家途中出了车祸,命是保住了,可双腿撞了个粉碎性骨折,落的个终生残疾,往后只能以轮椅代步。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乐极生悲哪!

眼看乘龙快婿成了一个残废,当初本不乐意的嘉欣爸不干了,自己的宝贝丫头怎能和一个残缺的穷小子共度一生。待伤愈后,主张着离了婚,派车派人送回老家。

穷家富命,终是南柯一梦。晨光望着秀芬,追悔莫及,薄情寡义,一切咎由自取。

那以后的日子,村南的小河边,多了两个身影,秀芬推着晨光,沿着河畔,沿着从前的脚印,寻找着丢失的故事。

河水哗哗的流着,河边放牧的二羊倌,照样放着一群羊,隔着河,远远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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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李虎,出生于乌兰察布市兴和县大库联乡李东良村,现居呼和浩特市,曾在老家的中学混了个初中文凭,勉强爬进高中的门槛,还半路当了逃兵。现在呼市伊利公司一家物流搞运输,平时没事喜欢胡写点东西,纯属爱好,只是想给自己平淡的生活留些许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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