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与成长
理性主义者(进步主义者)认为,秩序是建构出来的;保守主义者则认为秩序是成长出来的。具体而言,良好的秩序是在法治和自由精神的推动下自发成长起来的。一个国际性商业中心、金融中心的崛起,显然不是政府规划的结果。当然,这里不是说理性建构毫无作用,而是说这种理性努力只有和法治、自由相结合才能结出硕果。早在1770年代,柏克便以这种眼光看待英属美洲殖民地的兴起。他认为造就殖民地商业繁荣的,不是宗主国的《航海条例》、不是不列颠政府的理性计划和干预,而是英国殖民者的自由精神,某种程度上还有宗主国政府“有益的疏忽”(salutary neglect)。“有益的疏忽”即政府的不干预政策,类似于古人说的“无为而治”或今人所说的“不折腾”。以下文字摘录自柏克的《美洲三书》(缪哲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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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的格伦维尔先生,正是高看了人类之立法的智慧与权威;他以为、许多人也以为,美洲(殖民地)商业的昌盛,得多归功于法律和制度,而自由,却仅有尺寸之功;以条规为商业,以税法为财源,这一号人,天下真是滔滔皆是。《论课税于美洲的演讲》p.31
当我细细地想这些事,当我明白殖民地的事业,能归功于我们之关心的,大体上说来是很少,甚至没有一桩,他们并不是在防民如防贼的治术的约束下,被挤迫进了这幸福的状态;相反,这高贵的性格,恰是因为一种明智的、有益的疏忽,才得以取自己的路径,到达了圆满。每当我反复地思量这些结果、每当我看到它们给予我们的教益之深时,我因权力而感到的骄气,便一落千丈,对人类计划之智慧所抱的自大之情,在我心里烟消云散了。我那严峻的心变得随和起来。即使(自由会带来)些许的恶果,我也原谅自由的精神。《论与美洲和解的演讲》pp.85-86
只要您尚有智慧,能把本国的至高权威,一直持作自由权的庇护所,持作供奉我们共同信仰的圣殿,则英国之自由宗教所拣选的种族,所特选的子民不论身处于何方,必把他们的脸转向您。他们越多繁衍,您就越多朋友;他们爱自由愈炽烈,服从您就愈忠顺。做奴隶,他们是不必择地的。奴隶生活如稗草,可见于每一块土地。他们可得之于西班牙,得之于普鲁士。但是自由,他们却只能得自于您这里,除非您彻底忘了自己的真利益和与生俱来的大尊严。这才是值钱的商品,您对此有垄断权。这才是真正的《航海条例》,它将殖民地的商业捆附在你身上,并通过它们,带给你全世界的财富。拒绝他们分享这自由,您就是割断了惟一的纽带,当初带来帝国之统一的,是这纽带,日后必保持帝国之统一的,也是这纽带。pp.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