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海战之029：八十死士

复习了2001年的烂片《珍珠港》，基本是从头烂到尾。烂片多的很，但就连女一号都选了个芦柴棒，长的还一般，相当无语。查了一下，只有6.1分，所以，这烂不是俺说的。

片中唯一的亮点是罗斯福被手下否定之后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要告诉我这做不到！”。

蛮煽情，但这也不是真的，罗斯福当时并没有站起来。

不过，空袭东京这一行动，确实是他最先提出的，在1941年12月21日召集参联会将领在白宫议事的时候。当然了，他没指定杜立特，也没说怎么做，只是提了这要求，因为当时美国人虽然怒于珍珠港之袭，但对自己的能力却没有信心。

就像之前说的，士气这东西，是一个国家/族群的肾上腺素-------能让人屏蔽痛觉且发挥出最大潜力。美国需要的是士气，这是罗斯福要尽早轰炸日本本土的原因。

另一方面，对东京的轰炸会在日本民众中产生对当政者怀疑：你们不是说日本是安全的吗？相应的，当政者不得不调集兵力加强日本防御圈，从而缓解美国在西南太平洋的压力。空袭之后，日本确实调了一艘航母回防。

这可不是士气的问题了，是切实的利益。

1942年1月初，陆航老大阿诺德找来杜立特，让他做个空袭日本的计划。当时的杜立特正在陆航当试飞员，同时指导汽车厂改产飞机。

最初的计划，是轰炸东京之后直飞海山崴，飞机交给苏联，当成援苏物资的一部分。但苏联方面担心日苏友好关系受损，没答应。

计划只好改成在中国大陆降落，航程上，比海山崴多了1000公里。国府同意提供5个机场做备降场地，计划是在机场加油之后，飞往重庆。

杜立特当时可选的飞机有4种：B18、B23、B25、B26。翼展、航程、操纵性等等综合考虑下来，他选了B25，这飞机各方面都不错，除了噪音超高，高到啥程度呢？所有开过B25的机师，听力都不同程度受损。

不过，比起掉海里喂鲨鱼，听力损就损吧。

然后就是改装，多余的机枪机炮得拆掉（标配12~18挺.50机枪，一门75mm炮），只配两门.50机枪在背部炮塔，一个7.62的在机鼻；诺顿瞄准器也拆掉，换上老式轻便的瞄准器；油箱当然要增加，标准的2170公里航程增加到了4000公里。

经过多日的陆基跑道训练之后，2月2日，美国东岸的诺福克港外海，两架B25成功地从大黄蜂号航母起飞。

有了这成功的基础，杜立特开始招志愿者，对象是第17轰炸机队。挑这队的理由很简单：这是第一个列装B25队伍，操作B25的时间最长。招人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执行的是一项“极度危险”（extremely hazardous）的任务。

虽然这些志愿者不知道具体任务内容，但训练的第一要点就是将B25那400米的起飞距离缩短至140米，大家谁也不傻，应该都猜到了个大概。

练了一个月，3月4日，大黄蜂号航母离开诺福克港经巴拿马运河进入太平洋，20日到达加州。4月2日早上，舰上带着16架B25，大黄蜂号离开加州旧金山，几天之后，在夏威夷北部与企业号会合。

整个舰队是两艘航母三艘重巡一艘轻巡8艘驱逐舰外加两艘油船。企业号的任务当然就是掩护，因为大黄蜂号的战机全挤到甲板下的机库里去了。

如果真的碰到日本航母，我猜应该是把B25推下海，把战机拿出来吧？因为B25起飞要时间，而且战损应该会非常大。

B25的配置是5名机组成员:正副驾机师、领航员、投弹手、枪手；装备的航弹是3枚225公斤高爆弹加1枚225公斤集束燃烧弹。

总共是16架飞机，80人，64枚炸弹，另有5枚勋章被系在炸弹上，那是战前的和平时期日本颁发给美军的。16架中，1架是备用机，不准备参加任务的。

4月17日，舰队加油完毕，油船跟8驱逐舰回头了，留下两航母跟4巡洋舰继续深入日本防御圈。

美国人算计的比较准，18日早上，时间0738，舰队被日本哨兵船发现了。这个时候，距离日本大约1200公里。

杜立特当机立断，0820之后的一个小时，全部16架B25依次起飞，比预定出发点远了300公里。之后舰队迅速掉头，16架B25则是贴着浪尖飞了1300多公里。

杜立特当时以为他就算活下来，也会上军事法庭：距离太远，整个机队会掉海里。

中午过后，机队才到达日本。B25正常的巡航速度是370公里/小时，但低空的速度估计要慢点才省油，所以飞了大约6小时

任务分配上，6架飞机炸了大阪、名古屋、神户、横滨跟横须贺5个城市，其他的10架，当然是集中在东京。

因为日本人没想到美国海军会用陆基的轰炸机，所以没料到他们起飞的那么早到的那么早。空袭比较成功，日军基本没什么防备，战果是约50名军民死亡，400人受伤。

这里面，日本的轻航母龙凤号（Ryuho）比较倒霉：只有一架飞机攻击了横须贺，但在船厂改装的的她偏偏就被击中两弹，一枚高爆一枚燃烧弹。

另外就是拦截的日本战机不多，却被击落了3架。而且机尾那些用扫帚把子做的“机枪”是蛮有效果的，没任何一架日机敢从后方攻击。

所有B25安全飞离日本后，其中一架看着油量实在不够只好飞海山崴，其余15架飞往中国江浙地区。

飞海山崴的安全着陆了，但飞中国的15架，仍有千余公里的航程，命运未知。

幸运的是，这15架飞机离开日本之后就遇上了强劲的西南风，给他们无端增加了46公里的速度。而且，这风是从头到尾吹了7小时

最终，这15架飞机或迫降或跳伞，在滁州一带着陆。

量了一下，距离海边只有250公里左右，如果不是那阵风，他们全得落海里，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谓自助者天助

80名机组成员中，三人阵亡八人在日占区被俘，数十名机组成员在中国军民的帮助下先后到达重庆，之后重上战场。八名战俘中，三名人被处决，一人病死狱中。对于这样一个超高风险的行动而言，这样的损失确实不多。

明知生还机会渺茫还能硬上，我只能说：佩服。

杜立特当然没上军事法庭，获授国会荣誉勋章连升两级成了少将。

最后，不要以为杜立特活了96岁就牛了。当年空袭时，杜立特的副驾是27岁的Richard E. Cole，他是前两个月才去世的（2019年4月9日），享年10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