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宇宙》S1E8：知己知彼，屡战屡败
抱歉，上篇评论里又出现了常识性理解错误，把奎尔口中房子的风格理解成了产权，感谢许多读者指正。
之所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因为潜意识里认定了“奎尔靠女方上位”的事实，总想把信息变为论据，为了结果而忽视了实际——无论再怎么自诩“客观”，人多少都会带着些许主观性去看世界，一些简单浅显的小事经人提醒很快就可纠正，而某些复杂深刻的问题，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正视。
这也是本集两位霍华德对谈的“注解”，这场精彩的对手戏中，他们因“主观认知”而骄傲、心虚、坦诚、气愤，充分诠释了一个人的两样人生。
天差地别
波茨坦的秘密地址，原来培养静默特工的“学校”。
从课堂上的只言片语中，我进一步理解了他们的教学模式——解释两个世界德国的政治选举时，说明“不同选举结果几乎一致”，而后又指出双方的施政纲领、卫生法案大相径庭……
先展示双方的“同”，再突出两边的“异”，“不平等、不公平”的印象不断在孩子们心中滋长壮大，确实有效。
此外，教室旁看板上贴着的是标注两个世界异同的照片和剪报，用来对比时间线，除了“9·11”照片外，我还看到了金正日的……细节帝可以去扒一扒。
“干洗店”电话意味着米拉等人要完全抹去“学校”的存在，他们一边焚烧资料，一边分发氰化物药丸，以确保没有任何一人落入外人之手。
可能这帮人主业是教职人员，战斗力不强，没多久就被伊安等人团灭了……而主要人物米拉却带着剩下的重要资料准备跑路，理由是“职责”还没完。
看她那么轻描淡写地叫上精神恍惚的眼镜男一起走，仿佛“多你一个不多”，让人不由再次怀疑，这次“曝光”是否是“激进派”自己导演的借刀杀人。
不过，本集在设定上最让我感慨的，是双方安排两个霍华德在界面间秘密见面的准备。
为了保证会面不被监控，艾米莉B苦口婆心地谈交情才换来一次机会，B世界一关掉监控就会触发警报，只能伪装成螺丝松动导致镜头失衡制造机会，就这样，霍华德A还得被主管卡拉臭骂几句……
而在A世界，主管进来一句话把工作人员支走，然后直接把全部监控给关了，代价就是奎尔口头上给的小便宜。
两个世界在安保条例乃至整个对外态度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这种巨大反差，都开始让人怀疑：90年代初，A世界真的有实力和魄力做出让B世界鸡犬不宁的大事吗？
越洒脱，越挣扎
之前，娜迪亚似乎是看上了格丽塔……可一觉醒来制止对方拍照后，娜迪亚立刻显出了翻脸无情的模样。
人的心态也有惯性，格丽塔感受到娜迪亚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难免透出失落。
在娜迪亚心里，她始终是B世界来的杀手，即便有所悸动，她也无法放下那份与生俱来的距离感。
她出门后去杀了三名静默特工“奥斯卡·沃尔夫、海伦·莫尔、拉沙德·洛曼尼”中的一人，默认为奥斯卡吧——准确点说，应该是奥斯卡A。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A世界无忧无虑的目标人物（前情提要里也提示了），由此可见，娜迪亚确实在履行与克莱尔之间的杀人协议。
取走一条人命对娜迪亚来说不算什么，可看她越来越犹疑的动作，以及事后再次回到格丽塔身边的行为，就能明白A世界对她的“改造”越来越多了。
娜迪亚将来的立场，也会影响到结局的走向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奎尔没有第一时间告发克莱尔，而是把她铐起来自己照顾孩子，这个举棋不定的初始选择，注定了他在克莱尔面前完败。
眼瞅着自己实在搞不定女儿，奎尔只好先开口让克莱尔说实话——我正等着你没耐心呢。
克莱尔说了一通半真半假的话，谎称克莱尔A可能还活在B世界，先不管她有没有多余的小心思，这点谨慎是应该有的（谁晓得奎尔知道原配死了会不会暴走）。
她避轻就重要求喂食孩子，表现出了足够的母爱，这也让奎尔挑不出毛病，毕竟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唯独母爱是真的。
克莱尔打“感情牌”赢回一手，进一步稳住了震怒的奎尔。
等安顿好孩子后，克莱尔开始主动出击，她不正面回答奎尔“间谍、战争”这些会露底的疑问，反而从两人的实际立场出发阐述现状夹带私货，把奎尔绕得晕头转向。
从前后的交谈内容来看，奎尔完全不是克莱尔对手，被老婆带节奏带地不要不要的……
火候差不多了，克莱尔进一步加码：你想想自己，还有孩子，她是两个世界的“产物”，她会怎么样？现实就是，我们俩全都深陷困局里了。
关于克莱尔的立场现在还不明确，她可能依然忠于B世界特工的职责，但更有可能为了自己和孩子另辟蹊径，比如成为双方炮火下夹缝求生的双面间谍。
已经认定奎尔有问题的奥尔德里奇上门探视、请客喝汤，在心虚的奎尔面前尽显出老牌特务的气场。
我和对面的奥尔德里奇B棋逢对手，但我用美人计搞垮了他……真让他叛逃过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杀了女人，还逼疯了对方，而我自己安然无恙。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如果你想活下来，就痛快地做出选择吧，事业和自己，只能二选一。
坦白讲，如果不是奥尔德里奇上门这一番敲打，奎尔兴许还拿不定主意，但形势紧迫，他只得听取对方的建议。
于是奎尔“开窍”了，坦诚地告诉奥尔德里奇自己以前的样子要多蠢有多蠢，强有力地点明了自己的难堪。
姿态摆得够低了，奥尔德里奇八成也相信自己早被吓尿了……
接着，奎尔开始说真里带假的话：虽然罪责难逃，但其实我也是受人操纵，我不想这样的，你一定要明白……是谁？那人是霍华德。
不得不说，奎尔这真是步好棋——对他自己而言。
从动机来看，奎尔本身就不是个优秀、坚定的谍报人员，A世界战略部的工作也不受重视（在岳父眼中同样如此），当奎尔真正认识到自己可能面临的下场时，自然乐得坚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从实际来看，霍华德B简直是他最完美的甩锅对象，原本对方身为B世界二局骨干，在A世界就经营着间谍网络，加上近期他还瞒着所有人给予霍B便利，而霍A又是个说不上话的人，更会让霍华德百口莫辩。
错位人生
讲解本集终极大戏前，先来看看两个霍华德各自在对方世界里过得如何。
霍A跟着艾B经历了一场惨绝人寰的突袭，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携手战死，未成年的孩子被集体毒杀……
在这个世界里，他像个魂不守舍的木偶，全靠艾B支配他的言行。
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艾米莉发现了“学校”的本质，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前提下制止了伊安上报，对方势力很大，绝不止蒲柏一人。
通过眼镜男遗忘在沙发里的文件，艾B等人明白了对方在伪造签证，并向A世界输送静默特工，一边让伊安去补上身边的“漏洞”，一边提着霍A共同行动。
对此一切，霍A都说不上话，他唯一能问的只有“你为何如此心安理得？”
艾米莉抚慰了霍A后，开始提出进一步的要求：霍B的权限比我高，在出入境部门那儿也有关系，我需要你，帮帮我。
霍A没法说“不”，正如他无法做到在这一连串的疯狂中泰然自若。
霍B则接到了丈母娘夏洛特的电话，她和小舅子埃里克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这可不止是大一辈那么简单，夏洛特不声不响来到柏林，还找到了转院的女儿，并先一步告诉霍华德艾米莉睁眼了。
考虑到霍华德与女方家里的紧张关系，夏洛特种种行为的示威意味已经很重了，那句“她还是孩子时就是战士了”，更是重剑无锋般的绵里藏针，不禁令人感叹“好厉害的老太太”。
要换成霍A的话，估计只能和往常一样闷闷吃瘪，靠“拖字诀”打持久战——但霍B不会轻易忍气吞声，出了病房主动向夏洛特发难：少来给我装腔作势。
不晓得夏洛特对于霍B的言行有何看法，但既然想把矛盾明朗化，她自然也不惧这位“懦弱”的女婿。
三两句话下来句句扎心，还拿经济实力来刺激霍华德……到这时候，霍B要是再针锋相对恐怕就露陷了，只能忍气吞声。
霍B同样没法说“不”，就像他无法认同霍A这套操蛋的处世哲学一样。
人生在世，就是和自己较劲
本集西蒙斯大爷玩“左右互搏”的对手戏，已经超越第四集中的“斗转星移”，成为在我心目中《相对宇宙》目前为止最精彩的部分，这场戏无论转折、结果，还是表演、寓意，分量都非同一般。
首先，安排会面的地点就很考究，界面部的界面间——霍A待了近30年的工作地点，霍B早早离开的低级场所，这率先表明了两人的不同态度。
倘若只是“公事公办”，那么霍A简洁明了告知三个静默特工的情报后就该结束了，两人就算对对方有意见，也得继续闷在心里，立刻作别。
然而，霍A大谈他与艾B的行动，霍B不爽霍A口中的“我们”，使得他们的主观情绪全面“上头”，两座早已蓄势待发的火山立刻引爆，由此正式拉开了“王对王”的历史性帷幕。
虽然开第一枪的是霍B，但率先发飙的是沉不住气的霍A，他埋怨霍B满嘴谎言，所谓的深谋远虑不过是欺世盗名，“你是个没有真话的虚伪小人”。
霍B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早就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敛气功夫了，反而指出霍A很享受在B世界的生活。
——你得感谢我把你唤醒了，因为你之前只是个可怜的糊涂蛋，没半点卵用。
霍A丝毫没被霍B影响，只专注于之前自己的话题继续发力：现在你家人挺好的，我都没花太多力气……你只要稍稍用点心，就能拯救你失控的生活，走上幸福美满的康庄大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霍A并不一定想惹怒霍B，可事实上他完全戳中了霍B的痛点……
霍B越是怒不可遏，就越是不动声色地攻击霍A的弱点——哟，你很乐在其中嘛，“你们”帮我？你看上她了？还标榜自己是个顾家爱妻的好男人呢，你到现在都没问你妻子的事儿，你气也没用，我还偏偏不告诉你实话。
霍B现在还需要对方继续在B世界扮演自己，所以不愿霍A分心——但这并不影响他使用阴阳怪气的强调和话语恶心、惹恼霍A，毕竟这个傻老头的言行太让自己不爽了。
在A世界扮你可真没意思，还是在B世界我的人生更美好啊。
可无论霍B怎么说，霍A始终不为所动，直到他说了自己很想念妻子。
——哈哈！让我逮住你的终极弱点了！你根本不知道艾米莉她是谁！霍B拿棋友安德烈的事儿嘲笑霍A，你当他朋友，他其实心里不断在说“你老婆真棒”呢！艾米莉就是个间谍！为了目的她能和任何人上床！
霍B眼见霍A终于沉不住气了，马上趁胜追击，对艾米莉A极尽诋毁和贬低，对霍A不留余地地穷追猛打……他终于胜利了。
这些最难听的话，刺激地霍A拍案而起，而他说的话却又让霍B意外了：我都知道！
关于这一点，早在第五集时霍A就已经向艾B透露过了，所以并不意外，霍A尽管不知道细节，但他明白妻子生活里藏着许多秘密，像安德烈那样的男人也不是第一个了……
“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霍A冷静了下来，阐述了他超越世俗观念的“大爱”，这种爱足以包容任何是非，“我爱她的一切”。
所以，引霍A发怒的，并非是他早已知晓的“真相”，而是霍B放任美好生活轻易溜走的不作为。
这份“无私博爱”的精神力，霍B在第六集安慰海因里希遗孀时也已说过，他不是不懂，只是做不到。
在狭小房间透明玻璃的两侧，两个霍华德就像是对着自己的镜像一般，他们看似是在与别人争辩，其实真正想要较劲的人却是自己，那个走上另一条道路的自己。
此时，霍B恼羞成怒，拉下脸警告霍A：“别搅和我的生活，你不过是个过客而已，今后你我都会归位。”
相比之下，霍A在残忍的现实面前守住了自己的心神，他坚信着自己的选择，而霍B在一骑绝尘之后却永远存有怀疑，只能用冷漠和愤怒麻痹自己、说服自己——这也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击垮霍A的原因，对方的存在，是提醒自己错了的最好证明。
“我们无话可说了。”
霍A坚如磐石，霍B落荒而逃。
如果把这场对话看成一次决斗的话，（在我眼中）毫无疑问是霍A赢了，也许在别人眼里结果会有不同，但这次决斗只属于两名霍华德·希尔克，以他们“无悔人生”为赌注，决出那个真正无愧于心的自己。
硬要问这次对决有什么意义的话，我觉得可以直指本剧的核心主旨……除了“再来一次”的人生外，还可以联想一番柏林墙的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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