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半
12点,钟声响起,是鬼魅出来活动的时间。你听过那个故事吗?晚上12点,女孩对着镜子削苹果,苹果皮不要断,你会在镜子里看到未来丈夫的样子。对我来说,12点以后躺在床上,好像身体里有三个我在拉扯,三种思想灌进脑子,谁也不是领导,都想抢着说话,医学上我们叫“失眠”。
今天和妈妈视频,感觉她好像有七八十岁了,我只记得她三四十岁的样子,喜欢和我生气,从来不认输,我也随了她这点了。
特别是今年,她身上越来越有姥姥的样子,来我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完全变得耳顺了,也更爱唠叨,总说这个贵,那个贵。
这几天我特别想家,我从来不会说想家,想妈妈这些,我们表达爱意的方式从不是说出来。
从前,我像从石头缝蹦出来的猴子,从来不怕孤独,现在好像老了,开始怀念乡音,想念秋天高高的天空,羽毛一样的云,想念秋叶被风卷着,挂到我的裤脚边,想念在落雪后,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街角买一个烤地瓜,每次我都挑一个小的,小的烤得透,然后趁热赶快吃掉,再买一个放在羽绒服兜里,暖呵呵的捂手,给妈妈带回去。
而我现在和妈妈相隔甚远,和爸爸已经几个月没联系了,以前和妈妈开玩笑,就算我死在出租屋都没人知道。
想想我总是试探性地与人相处,完全放松的状态,好久没有过了,姥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妈妈感叹,自己没尽到孝心,她和我说养儿女没用,以后我的生活她不会干涉,活得开心就好。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妈妈会过得更好,而我为她做了什么呢?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疲惫感,我做不到一个个期待,换来一次次失望,所以不想生子,不想落空。
来到这里,就是不想被催婚,被物化,但我好像没做好功课,只有北上广深这种忙得人家都不会看你一眼,才能有绝对的自由啊。有时候我像个尴尬的木偶,被牵着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对不起我不会写喜剧,或许再写一个月也是这样。即使是喜剧,也是套着悲剧内核的。就像王家卫永远不会变成冯小刚,鲁迅也不会变成沈从文一样。